对于华安的热情招待,杨安着实有些无所适从,毕竟,此时仇池国内大乱,作为大晋朝的一州刺史,华安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热情的接待自己。
在前来南郑城的路上,杨安甚至一直在担心,若是华安不肯亲自接见自己,该怎么办,为此,忧心忡忡了一路,如今,一下子得到如此高规格的礼遇,这如何能让杨安心里平静。
宾主坐定之后,杨安连忙起身,抱拳道:“杨安何德何能,竟受到将军如此礼遇,将军在上,请受杨安一拜。”说完单膝跪下。
见杨安又向自己行了一个大礼,华安微微一笑,起身走向杨安的身旁,再次扶起杨安,轻声道:“呵呵!不必行如此大礼,本将与你同名,这是缘分,见你英俊威武,更是打心底里喜欢,来来来,快坐下。”说着示意杨安落座。
见华安如此礼遇自己,杨安颇为感动,在仇池国内的时候,他就听说了华安的威名,当时他还不信,此时一见,他顿时觉得华安比传言说的还要优秀,甚至让他有种得遇名主的感觉。
只是,此时,仇池国内动乱不堪,自己的父亲也还在焦急的等着自己,杨安心系仇池国内的局势,因此,没有太多的心情接受华安的热情招待,他现在最关心的便是,如何早日解决国内的乱局,杀了杨宋奴,为自己的爷爷报仇。
“将军如此礼遇,杨安没齿难忘,只是我仇池国内动乱不已,杨安实在没有心情坐下来与将军细谈慢论,此时,坐在椅子上,杨安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还请将军恕罪。”杨安婉言拒绝坐下,抱拳向华安请罪。
“真是不识抬举,仇池人都是这么没有礼数吗?”
“我们将军如此礼遇,他竟敢驳将军的面子。”
在刺史府的正堂中,部分梁州官员表达了心中的不满,毕竟,华安带领众官员亲自到西门迎接杨安,算是给足了杨安的面子,甚至给足了整个仇池国的面子,而杨安却要驳华安的面子,这自然让华安麾下的官员心中不满了。
杨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并一直颔首请罪,他知道自己是太心急了,太想早日完成父亲杨国的重托了,以至于,惹怒了华安麾下的众官员。
见杨安拒绝了自己的好意,华安并无丝毫的怒意,他对仇池国目前的局势了如指掌,自然明白杨安心情浮躁的原因了,只是作为一名将军,浮躁是大忌,这似乎也表明了,杨安此时还太年轻,还需要一番历练。
华安回头看向杨安,轻声道:“你的心意,本将明白,仇池国最近发生的一些变故,本将也是略有耳闻,为此,特意派遣一万大军进入边境,以防止仇池的内乱殃及梁州,作为大晋的梁州刺史,本将有责任保护梁州所有百姓的安全。”
从华安的话语中,杨安终于明白了华安屯兵边境的初步原因了,但华安屯兵如此多的大军,是否还有其它目的,杨安就无法判断了。
大堂内的张育,看向杨安,大声道:“关于仇池国内的情况,在下也是有所耳闻,听说汝父为了早日登上仇池国公的君位,竟然弑父夺位,不知是否有这回事呢?”
“身为国之储君,却弑父夺位,像这种人怎么配做仇池国的国公呢?”一名官员附和道。
“汝父为何要弑君夺位,还请告知。”有一名官员质问道。
张育等几人,如此犀利的质问杨安,便是对杨安刚才失礼的报复,其实,以张育的头脑,早就从斥候的汇报中,看出了仇池国内局势的不寻常,传言杨国弑父夺位,但最终称帝的却是杨宋奴,如此情况,其中岂能没有猫腻。
杨安闻言,心头猛然掀起一股怒意,立即反驳道:“不是的,绝对不是这种情况,我父亲身为国之储君,多年来安心镇守河池城,并无此心,是杨宋奴弑君夺位,嫁祸与我父亲,各位大人,千万不可被杨宋奴这个小人给骗了。”
几名梁州官员,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看向杨安,拱手道:“足下就凭一面之词,如何能让我等相信你说的是事实,你有何证据?”说完逼势杨安,让杨安回答。
见正堂之中的众人,大多都用怀疑的眼光看向自己,杨安心中不禁有些焦躁,但事实就是杨宋奴弑君夺位,他说的都是实情,因此,对众人的污蔑和怀疑感到极其的愤怒。
“各位大人,我爷爷尸骨未寒,杨宋奴便迫不及待的称公,并连夜向各县下发官文,这还不足以说明,是杨宋奴弑君夺位吗?”杨安怒气冲冲的说道。
见杨安说的有些道理,大堂中的众梁州官员,大多都表示认可,并开始怀疑杨宋奴是杀害杨初的凶手。
马当看向杨安,抱拳道:“既然是杨宋奴杀害了仇池公,汝父应该立即号召国内忠义之士,联兵讨伐杨宋奴啊!在这紧要的关头,派你前来南郑,却是为何啊!”说完看向杨安。
见马当提醒,杨安方才想起自己怀中,还揣着一封父亲的亲笔信,于是,连忙伸手将怀中的信件取出,并双手呈给华安。
“华将军,这是父亲写给将军的亲笔信,请将军过目。”杨安客气的说道。
华安轻轻接过信件,打开看了一下,内容与自己猜测的差不多,除了一番客气的恭维之词,剩下的便是询问自己对仇池国内局势的态度,并请求华安支持自己。
这封信的内容,与杨宋奴送来的信件差不多,都是要求华安支持的,口头支持便可,军事支持当然就更好了。
华安看完信件,将其交给身边的张育等人,并让他们互相传阅,以了解杨国的诉求。
张育看完信件,第一个抱拳道:“将军,这封信与前几日杨宋奴派人送来的信件差不多,就好像一个人写似的。”说完瞥了杨安一眼。
杨安一听,心头微微吃了一惊,虽然,他早就想到杨宋奴会派遣使者前来请求华安的支持,但没想到会早自己一步。
“将军,仇池是我大晋的附属国,不论是谁称公,只要与我大晋友好,并愿意臣服于我大晋,对我大晋来说都是无所谓的,至于是弑君夺位,还是弑父夺位,那都是仇池的内政,我大晋不应过多的干预。”马当抱拳建议道。
谢思明也跟着抱拳道:“将军,擅自干预友邦内政,朝廷若是知道了,一定会怪罪的,以下官之见,还是将仇池发生的事情,尽快写成奏折上报朝廷,请朝廷定夺。”
听了马当和谢思明的意见,华安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其实,对于如何应对仇池国内的局势,华安早就心中有数了, 甚至,仇池国之所以发生政变,都是华安在暗中操控,只是,这些不光彩的事情,华安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而已。
华安看向杨安,正色道:“马大人和谢大人说的都是实情,仇池是我大晋的附属国,不论由谁称公,只要臣服于我大晋,我大晋便会支持其称公,本将虽然拥兵数万,但也是大晋朝廷的一将,凡是都要服从朝廷的意思,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啊!”
从华安的话语中,杨安听出了华安的意思,那便是按兵不动,隔岸观火,毕竟,从南郑到建康城数千里之遥,等到华安派遣使者进入建康城,再带着朝廷的旨意返回南郑,只怕仇池国内的战事早就结束了。
而华安之所以屯兵边境,则是为了防止仇池的乱兵进入梁州境内,威胁梁州百姓的生命安全,这一点杨安不再怀疑。
见华安的态度是谁都不支持,杨安在心底松了口气,毕竟,只要华安不支持杨宋奴,他和父亲杨国便可以联合杨俊讨伐下辨城,从而斩杀杨宋奴,进一步稳定仇池的局势。
杨安抿了抿嘴,看向华安,抱拳道:“为人臣者总有难处,将军的意思,杨安明白了,仇池战事在即,恕杨安不能久留,告辞!”说完便要离去。
华安连忙挽留道:“战事再急,也不急于一时,本将府邸已经备好酒菜,留下来,吃完再走也不迟。”
见华安真心挽留,杨安心中又是一阵感动,但他心系仇池的局势,根本就毫无食欲,留下来也是无益。
但华安毕竟盛情一片,而且,府邸的酒菜已经开始准备了,若是开口拒绝就显得太失礼了,华安麾下的众官员也会很不满的,为此,杨安苦恼不已。
“将军盛情一片,杨安本不该拒绝,但国内情况紧急,杨安实在没有心思享用美食,待平定杨宋奴叛乱之后,杨安一定前来南郑,与将军不醉不休,还望将军成全。”杨安说完,单膝跪地,又给华安行了一个大礼。
见杨安还是如此的不识抬举,华安麾下的官员和将领都很是不满。
但华安却是很欣赏杨安心系国内局势的高贵品质,并没有为难杨安,而是拍着杨安的肩膀,轻声道:“好吧!既然你急着回去,本将亲自送你一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