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的天气,红泥小火炉,炉上烤羊肉,滋滋肉已香,满座尽高朋。
宁以恒看着高朋满座的朱墨,端着酒杯看着客人饮酒,眉头挑的老高。
苏念秋看着在坐的诸位,眉头拧紧“夫君,你可想好世家借钱的应对之策了吗?”
宁以恒哈哈大笑起来“自然是想好了的,你才是如何的呢?”
苏念秋摇了摇头“夫君历来是神秘兮兮的,念秋不知。”
宁以恒挑了挑眉“娘子不知道,便看着就是了,这天下终究是男人来做担当的不是?”
苏念秋点点头“那就看夫君的想法了。”
宁以恒看着坐下的人,端起酒杯,对着众人笑道“欢迎世家的公子们有空来我这雪中观赏梅花盛开,不知各位对梅花可有什么看法?”
卫阶挑眉“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莫莫。是刈是濩,为絺为綌,服之无斁。言告师氏,言告言归。薄污我私,薄浣我衣。害浣害否?归宁父母。”
卫阶端着酒杯笑道“苎麻长啊长,延伸到谷中。叶儿茂苍苍,黄鹂飞栖灌木上,唧唧咋咋在欢唱。苎麻长啊长,延伸到谷中。叶儿茂苍苍,割煮织成布衣裳,高高兴兴穿身上。告诉女管家,请假回娘家。搓搓我衣裳,洗洗我礼装。还有哪些洗?心绪早归家。”
宁以恒点点头笑道“卫大人果然是熟读诗经的好男儿,自然是熟知这冬日春节期间,女儿思乡的情谊了,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的呢?”
潘安站起来,笑起“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潘安闻着酒香,似有些陶醉“梅子落地纷纷,树上还留七成。有心求我的小伙子,请不要耽误良辰。梅子落地纷纷,枝头只剩三成。有心求我的小伙子,到今儿切莫再等。梅子纷纷落地,收拾要用簸箕。有心求我的小伙子,快开口莫再迟疑。”
潘安看着周围,有着晋朝第一美男子之称的他越发俊美起来“这正月十五,上元灯节,只怕也是女子求得有情郎的好时节吧?”
周遭闻言哈哈笑起,女子们在屏风后也温柔的笑了起来。
林暮祚站起身来,看着宁以恒挑眉“鸤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鸤鸠在桑,其子在梅。淑人君子,其带伊丝。其带伊丝,其弁伊骐。鸤鸠在桑,其子在棘。淑人君子,其仪不忒。其仪不忒,正是四国。鸤鸠在桑,其子在榛。淑人君子,正是国人。正是国人,胡不万年?”
林暮祚眯起眼睛看向远方“布谷鸟在桑林筑巢,小鸟七个细心哺食。品性善良的好君子,仪容端庄始终如一。仪容端庄始终如一,内心操守坚如磐石。
布谷鸟在桑林筑巢,小鸟嬉戏梅树枝间。品性善良的好君子,他的腰带白丝镶边。他的腰带白丝镶边,玉饰皮帽花色新鲜。
布谷鸟在桑林筑巢,小鸟嬉戏酸枣树上。品性善良的好君子,仪容端庄从不走样。仪容端庄从不走样,各国有了模范形象。
布谷鸟在桑林筑巢,小鸟翻飞栖息丛莽。品性善良的好君子,百姓敬仰作为榜样。百姓敬仰作为榜样,怎不祝他万寿无疆。”
宁以恒拍着手笑道“曹风,君子豁达,品性淳厚,至德感人哉。”
楚王慕容玮站起来,负手于后说道“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楚王慕容玮笑道“终南山上有什么,既有山楸又有楠。君王受封来此山,锦衣狐裘身上穿。脸色红润像涂丹,君王气度真不凡。终南山上有什么,既有枸杞又有棠。君王受封来山上,锦衣狐裘身上穿。身上佩玉声锵锵,祝君大寿万年长。”
楚王慕容玮看向宁以恒“以恒,你乃东道主,感受下本王这终南,如何?”
宁以恒叹了口气“哎,楚王这话虽然不错,可要让郡王大寿万年长,还得洛川平定才好,说起这平定,前些日子,陛下召见我前去说了些事情,不知道诸位可感兴趣?”
楚王慕容玮眼睛挑了挑“说来听听?”
宁以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神秘的说道“当今朝野正是用人之际,杨骏之乱后,朝野内很多官位空缺,虽说我朝奉行九品中正制度,但是这九品中正制度中也要选拔更得力的世家之人才是,以恒不才,正是此次人才选拔的监审官。”
宁以恒叹了口气,故意无视数十道投射过来的热切的视线,只是装作无奈的说道“今日赏梅大家本是高兴的事情,奈何迁出了以恒个人的思绪,实属不该,当罚当罚。”
公孙宏热忱的问道“以恒莫要自我怪罪,既然大家都是来赏梅的,自然也会关心以恒的心事,不如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如何?”
宁以恒看着公孙宏,淡淡的笑开,这一笑犹如春风拂过,本就倾国的脸上煞时灿烂夺目了起来“其实也无其他,不过是部分职位空缺,陛下和贾后甚为关怀,想要以恒挑选一些品德中正高尚的人罢了。”
公孙宏看了一眼楚王慕容玮,带头问道“但不知这陛下和贾后是让以恒如何挑选的?”
宁以恒无奈的叹息道“陛下和贾后给的提示有些飘渺,以恒愚钝实在不甚开窍呀。”
岐盛放下酒杯问道“究竟是何话呀,说出来让我们帮以恒参谋一二可好?”
宁以恒看着众人期盼的眼光,又喝了一口酒,掩下有些得意的目光,笑道“其实也无其他,就是陛下和贾后告诉以恒,这空缺后补的人选,需要能帮助平定洛川之乱的世家。可是诸位,我不过是个监军,这世家如何才能帮着评定洛川之乱,以恒才疏学浅实在想不明白啊。”
楚王慕容玮眼睛亮了亮“那以恒可知陛下或贾后夸奖过谁没?”
宁以恒无奈的摇了摇头“倒也没听外人道哉,只是提到了内子罢了。”
众人把视线转到屏风后的事情身上,秋县主近期也没做过什么帮助洛川之乱的事情呀,那究竟是什么呢?
楚王慕容玮循循善诱的问道“那总知道夸奖秋县主什么事情吧?”
宁以恒双手一摊“不过是女孩家的事,以恒觉得不甚大用啊。”
楚王慕容玮拍了拍宁以恒的肩膀“既然得到陛下和贾后的夸奖,怎么会不堪大用,不如说出来,让我等也好知道秋县主得了什么夸奖?”
宁以恒叹了口气,似乎犹豫了一会,说道“陛下夸赞内子识大体,雪灾饿殍事件时肯于献出米粮钱财。”
楚王慕容玮眯起眼睛“那贾后可有说什么?”
宁以恒继续叹气道“贾后亲自邀约我家内子前去城楼观景,赐玉如意一对,还说我家内子当是大才之人。其实以恒也是甚为奇怪,内子不过是拿出体己的银子做了回好事,怎么成了大才之人呢,真是怪哉。”
楚王慕容玮哈哈的笑起“既然得到贾后的夸奖,看来秋县主实在难得,以恒不知这阿堵之物素来闹心,用来换取一世清明倒也知道。”慕容玮对着屏后的苏念秋笑起“秋县主,既然贾后邀你前去城楼观景,不如给我们分享下贾后的称赞,也好让我们这些有家眷的把你当做楷模,跟县主学学。”
苏念秋扑哧一声笑起“念秋何德何能竟成了楷模。”
楚王慕容玮笑道“秋县主莫非藏着掖着不肯让咱们的家眷学上一学?”
苏念秋哈哈笑起“玮表哥真会糊弄人,把念秋抬得这般高,这是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了?”
楚王慕容玮得意的笑道“那秋县主,秋表妹还不给大家说道说道?”
苏念秋点点头,笑眯眯的说道“其实也无其他,不过是贾后站在城楼上迎风流泪罢了。”
楚王慕容玮拧起眉毛,在座的诸位也都心中一惊。
苏念秋慢慢的说道“贾后站在城楼上感慨,这洛川距离洛阳太近了,而这雪灾刚过,国家心有力而不逮,如果有世家子弟肯在国之困难时,忧国家之忧,那定然是国之栋梁,社稷之福。还说念秋……”
楚王慕容玮赶忙问道“还说你什么?”
苏念秋将声音微微提高“还说念秋虽是女子,但是敢于将体己的银子拿出来献国,这样的品德,等得起宰辅之位。只是可惜啊,念秋是女子。”
苏念秋蓄意将音调下浮“只是念秋不明白,这贾后为什么还特地嘱咐念秋,给夫君一个空白的账本,告诉念秋,这张本便是百官行述。这百官行述与空白账本什么关系?念秋一介女流,实在不知。”
楚王慕容玮转头看向宁以恒“以恒,这洛川物资是否匮乏?你这监军近几日可在筹粮借款?”
宁以恒叹了口气“还是楚王敏锐,以恒近几日在军中获得了些米粮支持,可毕竟是杯水车薪。”
楚王慕容玮认真的看向宁以恒,沉默片刻说道“贾后说的没错,宰辅之位的人怎么能爱惜钱财,这个国家当真是要慷慨的英才才是,本王捐献三百辆米粮以供军资。”
宁以恒感激的看向楚王慕容玮“楚王当真?”
楚王慕容玮点点头“本王一言九鼎,还能有假?”
宁以恒点点头“索织,还不在账本上记下楚王的慷慨。”
话音刚落,在做的世家纷纷嚷着捐赠米粮,宁以恒的笑容越来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