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苏念秋出嫁的日子,这天当真是忙忙碌碌,又是让苏念秋回忆无限。
苏念秋坐在闺房内,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红艳一片的杜鹃花,艳艳其华,濯濯其妍。
慕容月带着贴身婢女步入苏念秋的闺房,看着妆点华美的女儿,不禁露出开心的笑颜,手抚上苏念秋的脸颊,对着铜镜中的苏念秋笑道“那日女子及笄,我家念秋便是成人了;今日女子出阁,我家念秋便是大人了。这在夫家的礼数,念秋莫要忘记,也务必要听从才是。为娘的也没什么好留给你的,这个玉坠是为娘的一点心意,我为你系上可好?”
苏念秋羞涩的点点头,慕容月细心的为她再脖颈系上玉坠,嘴里轻轻唱起
“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
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
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
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
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
宜其家人。 ”
慕容月点了点苏念秋的额头,笑道“我家念秋就是那灼灼其华,桃之夭夭的美人呢。”接过婢女递来的红盖头,细心的为苏念秋盖上,有些感慨又有些伤感“以后做了宁家妇人,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回娘家,知道吗?”
苏念秋再度点点头,算是已经知晓。
青儿急匆匆的跑进闺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老夫人,姑爷已经进院子啦。”
慕容月将婢女递来的苹果交给苏念秋,亲自搀扶她走出闺房,走下秀楼。
此时一身红衣的宁以恒,脸上带着止不住的光彩,任谁看都是新郎官小登科,甚是欢喜。
宁以恒对着慕容月行大礼后,弯腰背起苏念秋,对着她轻轻的说道“念秋,又是杜鹃花开,而我为你衣冠楚楚了。”
苏念秋透过红盖头看了一眼背着自己的男人,眼光瞟了瞟周围满园的杜鹃芬芳,轻轻嗯了一声,将苹果放在一侧,扬唇轻轻唱着每个新娘子出嫁的歌谣“俟我于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琼华乎而。俟我于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琼莹乎而。俟我于堂乎而,充耳以黄乎而,尚之以琼英乎而。”
宁以恒听着苏念秋唱着《诗经·著》,心里一动,上辈子念秋不愿承认彼此的婚事,从未唱过,如今想是念秋真的同意了吧?
宁以恒想到这里,虽然新郎官不必回复新娘的歌曲,但是还是心随意动唱了起来“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宁以恒唱着《诗经·周南·樛木》,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容,背着苏念秋快步走向门口,那里有迎接他们的马车,那里有带着新娘回宁家的幸福。
苏念秋牢牢抓着苹果,垂下眉眼,再次看了看满园盛开的杜鹃花,轻声的问自己,今生可愿与宁以恒携手并肩?
宁以恒将苏念秋背至马车,扶着苏念秋走近马车,自己坐在马车上,驾着马车绕着苏府三圈,随后将马车交给马夫,深深的看了一眼属于他的婚车,扭头对着门口的慕容月和苏仙俊一拜“岳父岳母,小婿带着念秋回宁家行大婚之礼,烦请二圣一起移驾。”
苏仙俊捋了捋长长的胡须点头“甚好甚好。”说罢,将玉如意递给宁以恒“路上平安顺遂,如意顺心。”
宁以恒一撩长袍,屈膝而卧“小婿谢过岳父大人。”
沈易之站在屋顶之上,负手于后,看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驶离苏府,垂了垂眸,叹了一声“终究我还是会妒忌的,念秋,此去洛阳,只怕我得好好绸缪。”
岁荣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主子,担心再与上次一样昏厥一旁。
沈易之露出略显苍白的面容,笑了笑“岁荣是怕我再次晕厥?只是我不允许今天自己失控,罢了,陪我回去喝杯清酒吧。”
岁荣舒心的吐出一口浊气,忘了忘远去的队伍,轻声一诺。
一整天的折腾让苏念秋甚是疲惫,坐在婚房里的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会随时昏厥一般,犹记得上辈子的婚礼并不是这般繁琐的,这辈子的婚礼到底是怎么了?
纳闷让苏念秋甚是奇怪,青儿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身体开始轻轻的前后摆动,连忙走过去,有些担心的询问道“小姐,莫不是疲劳了?要不我服侍小姐先行睡下?”
苏念秋睁了睁疲惫不堪的双眸,有些无力的驳斥“休得胡言,大喜之日,哪有新娘子独自谁去的道理?”
青儿瘪瘪嘴,说道“可是小姐,你至今滴米未尽啊。”
苏念秋手抚着独自,叹了口气“那也不能破了婚礼的规矩,行了,天色玩了你先行睡下吧。”
青儿摇了摇头“小姐你还没休息,我怎么好离开?”
苏念秋叹了口气,问道“现下什么时辰?”
青儿看了看沙漏,瓮声瓮气的说道“现在已经接近亥时,也不知道姑爷怎么回事竟然到现在还没来。”
苏念秋心中一跳“亥时?”
青儿不明所以的说道“是啊,现在沙漏刚好指示亥时,我去翻一下沙漏,小姐。”
苏念秋开始惴惴不安起来,上辈子宁以恒申时就回到新房,现在都亥时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青儿走出新房往外看了看,关上新房的大门,有些奇怪的说道“小姐,真是怪事,这外面早就夜深人静,就是前院也听不到酒席喧闹的声响,这姑爷到底去哪里了?”
苏念秋眯了眯眼,掀开红盖头,有些怒上心头“你说前院不见酒席的喧闹声?”
青儿点点头“可不是,小姐,青儿刚才去门口听了,真没有这个声响,外面一片安静,不信小姐,你自己听听?”
睡意全无的苏念秋,走到新房门口,推开房门仔细听了听,还真没了酒席喧闹的声响,这一片安静究竟是何事所致?莫不是宁以恒在大婚之日便违背了诺言?这是惩罚自己的心意外向沈易之吗?还是在惩处自己在婆婆生辰当日唤他进宫受训?这个是谁受益的?目的又是为何?
一堆疑问在苏念秋的脑子里盘旋,逼得她不得不正视今晚发生的事情,到底发生了什么蹊跷?
正在思索间,只听一个打着酒嗝的男人出现在苏念秋的房外,青儿讶异的看着来人“姑爷,您这是怎么啦?才回来?”
宁以恒一边打着酒嗝一边不怀好意的笑起“那帮竖子想闹我的洞房,不把他们折腾回去,我就不姓宁!青儿,你家小姐睡了吗?”
青儿扭头看了苏念秋一眼,没说话,悄悄关上房门,默默离开。
宁以恒看着青儿离开,皱着眉头想要说什么,回头看上一脸不悦的苏念秋,赶紧赔上讨好的笑容“娘子,你怎么自己揭开红盖头了?”
苏念秋哼了一声,走到案桌前拿起凉茶喝了起来。
宁以恒走到苏念秋身后,环住她的腰“嗝,你高兴自己揭开就揭开,嗝,只要你高兴就好。咱们还没有喝交杯酒,嗝,这个酒得喝。”
说罢,宁以恒一手环着苏念秋的腰一手拿起准备好的银杯,仰头喝下,,自己又拿起一杯酒喝下一半,直接撬开苏念秋的贝齿哺喂到她的嘴里。
苏念秋抗拒的闪躲,却被宁以恒牢牢的控在怀里,宁以恒抵着她的额头,笑了起来“娘子今日真好看,比上辈子还要娇嫩俏丽。娘子今日之后,我宁家牌位有你一席之地;今日之后,我宁以恒的生命也不会再丢失你了,想想真好,嗝。”
苏念秋推了推宁以恒,不情愿的说道“你这满身的酒味,让我不舒服。”
宁以恒打横抱起苏念秋,哈哈大笑起来“娘子莫不是也不喜欢宁家大院,海事喜欢我那处有温泉的别院?莫急莫急,明日之后为夫带你去那里小住。只是明天你还要早起问安父母呢,今晚是去不得了,嗝,去不得了。”
苏念秋推搡着宁以恒“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怎么酒宴散了你还不回来?”
宁以恒长长的桃花眼翘起“娘子,你这是担心为夫我吗?真让我高兴。”
苏念秋捶打着宁以恒的胸膛“我认真的问你话呢,你得老实给我说一说。”
宁以恒抱紧苏念秋,一个回旋搂着她跌入婚床,抓住她的小拳头一吻“那帮竖子想要一睹你的芳容,还想闹洞房,我宁以恒的娘子是他们这帮混不吝的小子能招惹的?有这想法,小爷我非给他们好看不可。方才,娘子我就做了一件很得意的事情呢。”
苏念秋看他神神秘秘的,歪着头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宁以恒轻啄苏念秋的小嘴,得意的笑起“我把一个企图抱你的混蛋丢在房顶,让他下不来。我还把一个告诉我要今晚听墙脚的混蛋,直接丢进池塘。我还把一个企图掀你红盖头的混蛋,推进了我大哥的房间,被我大哥一阵修理。哈哈哈。”
苏念秋皱眉看着宁以恒“你可知,你得罪了一批人。”
宁以恒止住酒嗝,认真的看向苏念秋“为你,我宁负天下人。”说完,也许是真的喝多了,压着苏念秋便睡过去了。
苏念秋抱紧宁以恒,眼角泪水溢出,你为我,宁负天下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