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之儒雅的笑开,洁白的牙齿,容色艳艳,郎星俊目熠熠生辉“敢问陛下,刨除苏玉卿苏家嫡长子的身份,论起血缘是否是陛下的外甥?”
慕容霜嘴角扬起笑容“朕的外甥,自然是。”
沈易之眨眨眼,胸中似有竹,修长的大手指了指一旁的苏念秋“秋县主与苏玉卿同属一脉,亦是陛下的外甥女,可是?”
慕容霜点点头“自然也是。”
沈易之嘴角扬起“陛下素来孝化百姓,这民俗淳朴,自然是陛下的圣德所在。既然是圣德,自然也要认可这民俗中的德化美事,可是如此?”
慕容霜看出沈易之言下之意,也不点破,仅是含笑点头“那易之怎么看呢?”
沈易之看着慕容霜允许自己说下去,看来张公公所言极是,陛下是要寻个由头好让自己的亲姐姐早些离开宫内是非,既是如此说些声扬德化的事情不也是好事?
心中既然敲定,自然嘴上说的也是阴阳顿挫好生悦耳“陛下,民俗中最德化的便是亲上加亲,这宁拆一座庙不悔一桩婚既是证了佛道又是证了德化。这样美事自然是陛下龙御周天所在,何不让美谈成为美谈,让佳话传至亘久?”沈易之俯身一拜嘴上带着笑“依易之之见,不如一昭御赐,美谈佳话,了却君臣之谊,成全姐弟之情。最为关键的便是让玉溪公主终身幸福,这是为人父母最渴望最期盼的事情,既然是自己的外甥,这知根知底总比外人不知根性来的好,不知陛下以为呢?”
慕容霜哈哈笑起“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只是众所周知,朕的皇姐和苏丞相都在宫内,这该如何说呢?”
沈易之看向苏念秋,这是念秋洗脱腹内无华的机会,也是向皇上证明自己并非不堪大用的机会,而且自己相信苏念秋不过是在藏拙,事关自己父母兄弟,定当会用心。
沈易之眨眨眼嘴角扬起笑容“陛下,少女缇萦救父。臣所知,汉文帝的四年中,有人上书告发淳于意。按照刑法应当专车押送他向西到长安。淳于意有5个女儿,跟着(囚车)在哭。淳于意生气,骂道:"生女儿不生男孩,危急时没有人能帮忙。"这时小女儿缇萦因父亲的话而悲伤,就跟父亲向西行,上书说:"我的父亲做官吏,齐地的人都说他清廉公平,如今犯法应当获罪受刑。我为(受刑而)死的人不能复生感到悲痛,而受过刑的人不能再长出新的肢体,即使想改过自新,也没办法了。我愿意舍身做官府中的女仆来赎父亲的罪过,让(他)能改过自新。"汉文帝听到后为她的意愿感到悲伤,这年就去除了肉刑法。”
沈易之看向苏念秋,眼眸里荡漾着温暖和信任“臣也相信,同为少女的秋县主,定愿意救家人,也自有法子让这个说法更为妥当,为何不问问秋县主呢?”
慕容霜深深看了沈易之一眼,心中有些了然,叹了一声,看向苏念秋,带了舅父该有的慈爱与疼惜“念秋,不妨给朕说说你的看法。”
苏念秋感激的看了一眼沈易之,只一眼便收回自己的心思,抬眼看向慕容霜,擦去脸上的泪痕,说道“玉溪表姐自然是太后老祖宗最疼爱的曾孙女,而哥哥也是太后祖宗最珍爱的曾外孙,亲上加亲是美好,但是也该有太后奶奶这个老祖宗赐婚才更让人信服。念秋也知道母亲少时,幸的太后老祖宗的疼爱,得以承欢膝下十数载。最疼爱母亲的老祖宗看着母亲的儿子娶妻,对老祖宗而言自然是福上生喜的好事。既然是大红双禧的好事,老祖宗昭念秋的父母和兄长进宫暂住,来安排皇家这场亲上加亲的婚礼,也无二话,不是吗?舅舅?”
慕容霜点点头“说到这里,似乎朕也许久没见到老祖母了,竟然比朕这做人岳丈的抢了先,到底是要成为皇姐家的人,皇姐这做人家婆婆的也是着急了些。只是念秋啊,朕的这个诏书可不是能轻易下诏的,你看该如何呢?”
苏念秋眨了眨眼,被慕容霜问道哑然无声,思虑片刻便笑道“舅舅,您似乎忘记了,念秋素来是个顽劣调皮的。古有红娘牵线,今有念秋一线牵,不也是佳话?再言我那哥哥虽不是名垂青史的名人,但也是个文武双全的。这若是凤凰来兮的曲调,这若是司马相如的胆魄,也是哥哥与玉溪表姐的佳话。”
慕容霜看着苏念秋点中切要,引导道“那念秋打算如何做呢?”
苏念秋笑道“我那哥哥琴瑟倒是个中高手,不妨高屋之上,檀香之畔,一曲凤求凰,看襄王有意,神女是否也有心?”
慕容霜拍了拍手“你个令朕头疼的,朕管不了你了。”
苏念秋知道慕容霜的意思了,随即笑开“谢谢舅舅。只是舅舅,念秋还有一事想说。”
慕容霜深深的看了一眼苏念秋,心中有些许不快,这个小丫头莫不是想染指秋雪的事情?
苏念秋看着慕容霜的脸色微变,便移开话题,自己也知道此时在宫内提及秋雪婶婶会招来后宫之人的攻讦,但是身为宁家未来的儿媳,此时若不做点什么,事后终究是会让自己落人口实。而且宁家不该就此陨落,必须要给自己也要给宁以恒一次机会,也许事有它言。
苏念秋眨了眨眼,换上天真的表情“舅舅,昨日念秋独自在家跟宁家二少宁以恒那个坏家伙吵了起来,为此他还指责你外甥女我,你得宣他进殿,为念秋我做主!”
慕容霜的眼神加深,此时唤来宁以恒,是好是坏?不过宫内内线倒是说后宫那几位已经按捺不住要出手对付宁家,既然这样,那便不能如了后宫那帮人的意愿。再言宁以恒可不是外表那样胸无智谋,只怕这里面有什么机遇可以保护秋雪。
慕容霜眼睛眨了眨,看向苏念秋,自己这个侄女当真腹内无华?既然在秋雪生辰召来宁以恒,看似打了宁家一巴掌,谁又晓得不是帮宁家自己脱围?既然如此,就看看宁以恒有没有这个能力了。
慕容霜纵容的看着苏念秋,看了一眼张公公“念秋的裙子都湿了,还不带秋县主换套衣衫?备三把椅子放在崇华殿内,念秋换好衣衫就回来吧。来人去传宁以恒来崇华殿,让朕看看,朕的外甥女到底怎么刁蛮了,竟惹得金陵小霸王发火了,倒是个趣事儿。”
宁以恒诧异的接着圣旨,回头看了一眼父母和兄长宁以卓,拂了拂长衫上的灰尘,玩世不恭的看向前来传旨的张公公“张公公,这是念秋蓄意在殿前与我明辨吗?”
张公公低眉顺眼的笑着“以恒公子何不亲自去一趟,真假便自现。”
宁以恒哼了哼“看来念秋当真恼我恼的狠呢,竟然如此大费周章,还在我母亲的寿宴上让我进宫御前面圣。母亲啊,这就是你的好媳妇呢。”
宁以恒一甩衣袖,踱步走出宁府大门,只留下红艳的一片衣角。
宁以恒骑着骢嵘扬尘而去,张公公深叹一口气,这个小祖宗真是让圣上不省心啊,摇着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说道“以恒公子所说所做,任何人说了什么,宫内规矩给咱家悠着点。”
众人诺一声,张公公满意的点点头,看向宁以恒的身影摇了摇头,只能奋力追上。
宁以恒骑马停在宫外,将马儿丢给随行的索织,扭头看着气喘呼呼而来的张公公,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模样,嘴角含笑但是却含了几分讥诮“张公公这不过骑马而已,怎地落后这么许多?”
张公公锤了锤心口,苦脸道“以恒公子这匹马可是圣上御赐的骢嵘,咱家的杂毛马怎能赶上日行千里的汗血马?咱家已经尽力追赶了,却还是落后了这么许多。到底是咱家体力不支,竟然让以恒公子等了这么久。”
宁以恒痞痞的笑起“哟,张公公,从小到大就你肯陪我这般策马狂奔呢。”
张公公咳了咳“以恒公子就是这般才让人误解你是金陵一霸,这倒是世人误解了呢。”
宁以恒挑眉,走向张公公笑起“话说,今个儿到底是什么事情?方才在宁家我好得也要做做样子,让人知道念秋的不是,也好有借口亲自教导,免得让人欺负了念秋去。这都到宫门口了,张公公可要给我说说,省的一会见到圣上,我又跟上次一样着了道,再被狠狠打一顿。那次跟念秋吵架,那顿板子,啧啧啧,记忆犹新呢。”
张公公呵呵笑起“哟,以恒公子此时想起来问啦?”
宁以恒痞痞的笑起“张公公,怎地,你也想看我挨板子嘛?到时候连累你送药,你这老身板只怕到时候又要劳累一番咯。”
张公公摇了摇头“你们这对冤家,真是让咱家费心呢。”
宁以恒扯了扯张公公的拂尘说道“张公公快说与我听。”
张公公掩口笑起“秋县主说是昨日你们又是一番争吵,要让圣上为您做主呢。”
宁以恒愣了愣“念秋自己去的吗?”
张公公左右看了看,趴到宁以恒的耳边说道“还有沈家的嫡长子呢。”
宁以恒眼睛眯了眯“沈易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