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秋看着林府的大门,微微皱起眉头。这尚书府怎么不见门房小厮?莫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可是方才见到林佳琳依旧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这不像是家逢巨变的逞强,莫不是林暮祚的事情才刚开始?还是林暮祚还没开始?
就在思考间,宁以恒撩起长袍走到大门前皱眉“林府怎么没人了吗?索织,敲门。”
索织乓乓敲门,奈何大门紧闭不开,倒是让宁以恒越加嘀咕起来“方才林佳琳明明刚跟我吵过,这会应该回林府了,这是怎么个意思?莫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宁以恒扭头看向马车里伸出头来的苏念秋,走过去有些尴尬“早知道林家人闭门不见客,就不让青儿带着你的软轿回苏府了,也不让索织去寻找马车载你来了。”
苏念秋抬头看着门匾上的林府二字,皱起眉头“这倒是个稀奇事,不过这林暮祚平日里最爱去哪里呢?”
宁以恒一脸诧异“念秋,你为何非要今日见到林暮祚不可?”
苏念秋余光挑向后方软轿,似乎是陈家和杨家轿子,伸手把宁以恒拽进马车,温声下令“车夫,莫愁湖。索织牵马跟随。”
陈珞瑜看着远远走开的马车和被拉进马车的宁以恒,秀眉拧成一堆。杨婷贤看着扬尘而去的马车低低笑开“原是这么豪放的女子,陈家大秀可是气恼了?”
陈珞瑜扭头看向杨婷贤,脸上依旧风平浪静“看来林府无人,只能打道回府了。”
杨婷贤扭头看向林家大门,这个时辰紧闭大门怕是真有可能家中无人,但也不想就此被陈珞瑜看了笑话去,淡淡笑开“紫砂,给房门递个话,明天跟林佳琳约个地方品茶。”
紫砂拿着杨婷贤的信物,走向大门,看着大门打开,小厮结果信物开心一笑,似乎说了些什么,紫砂点点头,回来复命。
杨婷贤看着自家婢女打开了林府的大门,不觉心气高了起来“明日你要前来一聚吗?”
陈珞瑜掩嘴而笑“谁会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定会来的,琴蕊,咱们走吧。”
杨婷贤看着陈珞瑜的软轿相当得意。
苏念秋皱着眉思索,前一世只知道林暮祚喜好郊游,却不知这偌大的金陵城他会去哪里?这林暮祚当真是见不着了?苏念秋握了握手中的拳头,只怕此时松懈倒是便宜了后来者,这重蹈覆辙可不行。
在宁以恒诧异的目光中苏念秋转头对车夫下令“打道林府。”
宁以恒看着沉默不语的苏念秋,很是诧异“念秋,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这般凝重?莫不是出现了什么不妥的?方才咱们都快到莫愁湖了,你这打弯子绕回,究竟是为何?”
苏念秋看着宁以恒,脸上划过了忧虑“以恒哥哥,林暮祚跟你可有什么仇怨或是心结?”
宁以恒愣了愣“未曾有过啊,怎么会是仇怨?”
苏念秋看着宁以恒脸上闪过一丝忧愁“以恒哥哥,你可愿信我?”
宁以恒张了张嘴巴“这是咋了?怎地这般严肃?”
苏念秋笑眯了眼“雀韶楼的烤鸡似乎不错,却吃一口?”
宁以恒看苏念秋话中有话,也不便在马车中挑明,随即点头“眼下倒是饿了几分,去吃点东西也好。”
苏念秋看着车窗外不再答话,秀眉紧拧,宁以恒只是呆呆的看着苏念秋锁眉深思。
雀韶楼的密阁处于半山半林中,林中鸟声缭绕,隔音好而精致幽,可在山林垂钓于溪,可在竹屋侧卧安眠,可于案桌舞墨乾坤,可于檀香鼓瑟吹箫。
宁以恒摆了摆手,挥退了索织和周遭闲杂人等,静默的望着苏念秋优雅的吃着烤鸡,皱眉问起“念秋方才你说的话似有余音,此处仅你我二人,你可以说说了。”
苏念秋笑起半真半假“林府以后要是会毁了宁府,你紧张还是不紧张?在乎还是不在乎?”
宁以恒挺直腰板,扭头看向苏念秋,皱着俊眉“林暮祚吗?林府会害了我宁府?为何会害?为何要害?我宁府欠了林府什么?”
苏念秋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宁以恒“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林府的确会加害宁府,就是不知道缘由,才想见一见林暮祚,可是未曾见到林暮祚只能将不安和盘托出。”
宁以恒拧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念秋你不知道人家始末缘由为何偏偏认为宁家会被林家害得?莫不是这其中另有内情?”
苏念秋看着宁以恒,拿不准他是怀疑自己还是怀疑林家。倘若是怀疑自己,站在他的角度来说到是对的,毕竟毫无缘由的质疑一个家族不是一件令人信服的事。但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自己的未婚夫婿竟然怀疑自己的动机,一颗热心被摔成碎片,倒也是活该。但是假如宁以恒怀疑的是林暮祚,那么他就有可能会想起某些细枝末节,对于拯救宁家或许也来得及。只是这怀疑的究竟是谁?自己该不该收起小性,该不该这么为宁以恒考虑?
宁以恒看着苏念秋瞬间拉长的俏脸,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神色“念秋,你别想差了,我就是怀疑林暮祚的为人,他不像是蝇营狗苟之辈,但是我又相信念秋你说的话。”
苏念秋抬眉,内心极度挣扎,按道理自己应该拂袖而去,可是一想到上辈子宁府满门萧条,苏念秋按了按自己的手脉,笑起“我怎么会怀疑以恒哥哥的心意呢?”
苏念秋也许这会没想到女人太懂事的后果就是让男人蹬鼻子上脸,只是后来深夜回想总是怪自己当时太单纯。
宁以恒看着苏念秋,心中一阵怅然,念秋终究不肯告诉自己她从何得知的吗?看来念秋终究是心里另有他想的。
宁以恒嘴角扬起一抹似是而无的笑容,清脆的声线带着丝丝无奈“念秋,林家到底为何会最终害了宁家,你至少说个眉目章程,也好让我揣摩揣摩。这平白无故的去想林暮祚,我也不想不清楚。”
苏念秋擦了擦手,歪着头看着宁以恒,脸上划过一丝深意“你一定要追根溯源不可?”
宁以恒愣了一下,觉得自己似乎触碰到了苏念秋的底线,连忙陪笑“念秋,你这么说莫不是当真闹了我?”
苏念秋哼了一下“你看我敢吗?”
宁以恒嘴角的笑意加深“念秋,天地良心,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任凭谁都会对还没发生既得知的事情好奇,念秋你这般肯定又这般隐藏,你让我该如何呢?这世间无论男子女子都会对发生不利的事情剖根问底甚至追其根源,也好防微杜渐不是?这宁家也是你苏念秋的婆家,我信你,是因为你断没道理毁了婆家的富贵损了你自己的平顺。可是我只单纯的信你,而你却不单纯的信我,这让我情何以堪?”
宁以恒看苏念秋不搭话继续说道“念秋,我是你的夫婿,为了你我的未来每一步每一事我必须事必躬亲也必须寸毫不错。我的身上不止系着你我的幸福还系着你我的运数,我们的孩子势必要承我的势,我们的子孙势必要承我的荫,我若不妥当些,又该如何?你这般小心眼的不愿告诉你夫婿我,这对当前局势何益?”
苏念秋沉思了起来,这话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可是自己重生的事情又怎么能如实告知?且不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就说这还魂轮回又有谁能接受?莫不是让宁以恒以为自己是怪物,免得以后冷了情意。
宁以恒看苏念秋有松动迹象,继续再接再厉的说服“念秋,究竟什么样子的事情是你无法告知你夫婿我的?念秋你我是夫妻,虽说未婚,但也是休戚相关,祸福与共的,你怎地这般不愿让我与你分担呢?莫不是你真的不愿嫁我?”
苏念秋抬眸,清澈眼神里透出疑惑与探究,看的宁以恒,神思一禀。
苏念秋皱着眉看向宁以恒一脸诧异“宁以恒,你不过十七岁啊,你不过十七岁啊。”
宁以恒眼睛微微一眯,念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十七岁?这是嫌弃自己心智太成熟还是嫌弃自己幼稚无知?
苏念秋看着宁以恒不搭话,叹出一口浊气,无奈摇头“林暮祚似是一辈子庸碌无才,眼下林府没落到让林佳琳做宁以卓的贵妾,为的就是宁家的帮扶。可本是中山狼奈何装善肠?宁家富贵不衰的恩荣,难道小人不觊觎,难道小人不破坏?”
苏念秋站起身来“宁以恒,你不过十七岁,话里话外都是想套出我对林暮祚的判断根由,眼下我说了,但是这情分也淡了。”
宁以恒往后退了一步“念秋你这是?”
苏念秋冷冷的看向宁以恒“宁以恒,你不信我便不信,何苦绕着圈子说我?”
宁以恒抢了一步拥住苏念秋“念秋,你平白无故说什么荤话?你竟然说我,你竟然如此说我,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你什么可以如此心狠?”
苏念秋拍了拍他的手“放开。”
宁以恒抱紧苏念秋,有些许的慌张“不放,你不消气我不会放开你的,我一放开你就会走,永远都不回来了,我不放,死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