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内的百姓惴惴不安的在城里,听闻洛川再度失守,这领军的是汉国的中山王刘曜。刘曜坐下有个嗜杀的人,石虎。听闻石虎非常喜欢以杀人为乐,为人粗鲁少有智慧,不知这石虎攻破洛阳之日,会不会对城中百姓进行屠戮?
相较于惴惴不安的百姓,慕容炽坐在洛阳城中却是惬意几分。慕容炽坐在大殿内看着底下争执不断的大臣,叹了口气,这晋朝就不发口诛笔伐之辈,却少了领军捍卫的精英,不知苦县的作战现在如何了。
“陛下,我等应该拍十万大军压往苦县,以兵力抵制胡人的进攻。”大臣跪在底下,抬头看着慕容炽。
“哦?十万大军压往苦县?那十万大军犹如神助还是天兵降临?真的能抵挡住这胡人的铁骑吗?”慕容炽斜坐在龙椅上,一副不怎么相信的表情。
“陛下,我等方才计算过,那些胡人不过区区千人之兵,实不能与我威威晋朝相匹敌。料那十万大军一定能取胜。”大臣信心满满。
“十万大军?十万大军。你可知这十万大军便是我晋朝唯一的底牌,这连连败退的军情,让你真的有把握反败为胜?当年项羽何等威武?不照样自刎乌江畔?这十万大军若是没了,尔等还拿什么反抗?”慕容炽嗤笑一声。
“如今这连年的灾荒,早已失去民心。时儿蝗灾导致万里河山寸草不生,千万灾民易子相食。时儿瘟疫导致千里城郭白骨累累,千座空城蚊蝇肆虐。朕问你,如今晋朝失了民心,这大规模的灾民流徙,这大规模的世家南渡,还有何人能为我晋朝拼命?”慕容炽站了起来。
“生灵涂炭,盗贼四起的光景,八王之乱的烂摊子还未收拾完,我晋朝气运已经奄奄一息,如何能赌上这十万大军?难道连朕最后的资本也要失了?”慕容炽反问道。
“可是陛下,如果不背水一战,这十万大军依然会坐吃山空,当军饷彻底断绝之时,这十万大军也难免不会生起异心,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为国尽忠。”大臣谆谆善诱的说道。
“这进退皆是危谷,譬如悬崖之上,迎风而望,进也是死,退也是死,罢了罢了,那就如你们所奏,在苦县赌一把吧。”慕容炽皱了皱眉头,一甩衣袖离开。
刘曜此时立于马上,看着乌央乌央数万大军,高声说道“尔等从胡汉互市开始,可因为赋税繁重而衣衫褴褛,食不果腹?”
“是!”汉国将士齐声回道。
“尔等在河水湖泊捕鱼之时,可曾受到汉人边吏的奴役和肆意虐杀?”刘曜继续高声问询。
“是!”汉国将士齐声回道。
“尔等在桑田稻田之内,可曾受到汉人乡绅的佃客克扣,以致资不抵债?”刘曜继续高盛询问。
“是!”汉国将士齐声回道。
“尔等在城市乡镇之间,可曾受到汉人伢官当做牲口一样的贩卖和羞辱?”刘曜继续高盛询问。
“是!”汉国将士齐声回道。
“汉人他们到底高贵在哪里?为何他们说我们戎狄志态,不与华同?难道我们低人一等吗?”刘曜高声问道。
“我胡人不输汉人!”汉国将士齐声回道。
“汉人他们到底自豪在哪里?为何他们可以九品中正制?为何他们从出生就衣食无忧?为何我等胡人天生便是任人贩卖的努力?任人猎杀的野兽?我们天生便是下等人吗?”刘曜高声问道。
“我们也是人,我们要跟汉人一样!”汉国将士齐声回道。
“汉人他们到底优越在哪里?为何他们的世族的一言一行皆是清谈楷模,我们的一言一行便是羞辱斯文?为何他们的士族可以遛鸟抹粉,可以柔弱软弱,可以懒惰成性,可以轻易的羞辱他人,我们只能忍着?你们说我们忍了几十年,同样都是继承刘氏汉朝文化的后人,为什么我们就是胡人?为什么我们就低人一等,你们觉得公平吗?”刘曜高声问道。
“不公平!”汉国将士齐声回道。
“如今八王之乱已过,晋朝国力衰竭,我们翻身的机会来了,你们想拥有自己的土地,你们想要自由,你们想要被汉人瞧得起吗?”刘曜高声问道。
“想!”汉国将士齐声回道。
“既然天运如此,天赐的良机,我们胡人是不是可以顺应天命,为自己拼搏一回?”刘曜高声问道。
“搏一回!”汉国将士齐声回道。
“好,既然诸位勇士与我刘曜一般,想要为我胡人拼搏一回,前面就是苦县,慕容炽小儿派了十万晋军在前方,你们怕不怕?”刘曜高声问道。
“不怕!”汉国将士齐声回道。
“好,那让我们顺应天命,为胡人而战!出发!”刘曜振臂高呼,带着浩浩荡荡的汉国军队前往苦县。
苦县的晋军本就因着连年的灾难而导致人心惶惶,在军心不稳,将军能力不堪的情况下,很快苦县的十万晋军被尽数歼灭。
一时间洛阳城内试了方寸,慕容炽跌坐在地上,泪水浸湿了衣衫,看来晋朝的气运真的到了末期。
慕容炽也不管一朝官员,跌跌撞撞的往冷宫走去,看着正在绣花的羊献容,嘴角裂开意思自嘲“惠皇后,你还有心思绣花?”
羊献容抬起俏脸看向慕容炽,饱经风霜的脸上只有处变不惊“我这皇后之位连个县官都能轻易废立,这样的皇后又算得了什么皇后?我已经看开了。”
慕容炽自嘲的笑起“你可知道刘曜兵临城下了?想必是来接你的吧?”
羊献容绣花的手都没有停顿,低沉的声音带着意思嘲讽“我这五废六立的皇后知道什么?左右你们都不曾把我当过后宫之主,我现在有什么好关注这晋朝朝局的?”
慕容炽抓住羊献容的手“你可曾怨恨晋朝?”
羊献容抬起俏脸,看向慕容炽“我父母族人都是被慕容皇族所屠戮,我羊献容连羊家都保不住,你说我恨不恨?”
慕容炽握紧羊献容的手腕“这弘训宫内,你从来不曾放下爱过一刻仇恨?”
羊献容转头看向慕容炽“你想怎么样?”
慕容炽看向羊献容“传闻你是刘曜最珍爱的女人,他为了你才讨伐晋朝,如今我晋朝破国在前,我拿你来报复下刘曜一下,不过分吧?”
羊献容眼睛瞪大“你敢!”
慕容炽呵呵一笑“怎么,我的堂兄慕容楚人都走了,你还有什么可依靠的?不如当做报复刘曜的工具,也好全了你汉人的身份!”
羊献容捶打着慕容炽,眼中的泪水肆流,历史的时光从没对自己温柔过。
刘曜坐在账内狠狠揉搓着手里的纸团,眼里的眸色带上了嗜杀的血腥气“慕容炽当真敢如此?很好!这叔嫂的事情,慕容炽也做得出来,当真是好!”
刘曜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你回去保护好王妃,告诉王妃莫怕,明日我便帮她报了这个耻辱,还有将知道这件事的所有晋朝人,全部杀了!”
刘曜手越握越紧“慕容炽,你如此羞辱于我,那我刘曜一定让你难看致死!”
刘曜一甩衣袍,穿上战衣,招来石勒,厉声说道“石虎,传令下去,今晚攻城!告诉将士们,他们可以尽情的猎杀洛阳城内的百姓,尽情的践踏洛阳城内汉人的尊严,可以尽情的掠夺他们的财富。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
刘曜握了握拳,冷声说道“将晋朝诸皇帝宗室的祖坟给我刨了!将这肮脏的洛阳城给我付诸一炬!我不想在看到洛阳这个龌龊,肮脏,腌臜的城市!”
石虎深知今夜的刘曜被傍晚传来关于羊献容受辱的消息激得失去理智,只想抹杀一切对羊献容不利的根源,只是这命令唯独也确实遗漏了羊献容的安全。
“主公,可需要虎子去保护夫人?这兵荒马乱,万一不开眼的兵蛋子对夫人下手,该如何是好?”石虎终于聪明了一回。
“那你派石闵去,他守护过容儿,容儿不会怕石闵。”刘曜负手于后。
“石闵!还不前来接下主公的指令!”石虎对着身后的石闵说道。
“石闵在!主公,石闵定不辱命。”石闵跪在地上,坚定的说道。
“很好,今夜出发,我要洛阳城今夜之后成为一座废墟,再也不会有任何闲言碎语在我耳边响起,让那些喜欢嚼舌头的汉人给我彻底的安静!出发!”刘曜翻身上马,骑马而去。
石闵看着扬尘而去的刘曜,眯了眯眼,也翻身上马。看来刘曜为了羊献容当真是不要后世清明,可悲还是可敬?
夜晚的虐杀声,抢夺声,哭泣声,呼喊声,惨叫声,响彻星空,也惊得羊献容握紧了手中的玉佩,不知今夜自己是存活还是殒命。
石闵走进弘训宫,看着发丝凌乱,脸上泪水未尽,但是却高度紧张的羊献容。阻挡将要进来的将士,走到柜子前拿出披风盖住羊献容,轻声在她耳边说道“夫人,主公命我来接你回家。”
羊献容动了动,抬起头看着昔日年少的石闵已经成长为稳重青年,眼中的泪水扑簌簌的落下来“曜来接我了?”
石闵轻声嗯了一声“嗯,主公派石闵来护夫人周全。”
羊献容点了点头,晕厥在石闵的怀里。
石闵见状,只得差人抬来一顶小轿,将羊献容安放在其中,带兵回营。
此时头发凌乱,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衣衫污秽一片的慕容炽仰起头,看着暴揍自己的刘曜,咧开嘴角“当真是为了她而来?当真为了她屠戮我晋朝百姓?你这罪,只怕历史都不会轻饶了你!这烧城虐杀的罪名,青史可曾饶过谁?”
刘曜看着哈哈大笑的慕容炽,又一拳落在他的身上“至少,我像个男人,保护了自己的女人!你这汉人的渣滓,只怕沦为倒酒上菜的奴隶!来人,给我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