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秋皱着眉头从净房往回走,却被一个力道带到了一侧,苏念秋诧异的看向眼前红衣俊秀,一派喜气的左逸风。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念秋有些诧异。
“你怎么会在这里?”左逸风学着苏念秋的语调说着,打着酒嗝,似乎有些醉了。
“我去净房,自然要走这条路了。”苏念秋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我去净房自然也要走这条路了。”左逸风笑了起来,有些赖皮。
“你是新郎官,我是宾客,咱们不要离得这么近。”苏念秋皱起眉头。
“念秋,我们以前是不是在一起过?为什么午夜梦回,我总是能梦见你嫁给过我,跟今天的场景很像?”左逸风有些纳闷的抓着苏念秋“你是不是跟我曾经是夫妻?”
苏念秋冷笑起来“左逸风,你喝醉了吧?我是宁以恒的娘子,娘家少夫人。自从我十五及笄便嫁给宁以恒了,你我如何成婚?”
左逸风有些偏执的说道“不可能,那个梦那么真实,你肯定嫁过我!”
苏念秋心中被他的话震慑到,难道他左逸风会记得上一辈子的事情?
左逸风见苏念秋不说话,怕她不信,抓住她的胳膊说道“我记得,我记得你嫁给我时的场景,你穿着红色的凤冠霞帔,手里拿着的与别人不一样,那是我送你的玉笛,可是?为此你还被他人耻笑,但是你依旧执着的拿着玉笛加入我左家,我记得。”
苏念秋看着左逸风“你喝醉了,你我羁绊不深,何来的私相授受?”
左逸风抓住苏念秋,盯着她的眼睛,有些气闷“不,那是一个无比真实的梦!我记得那个梦里,你是以贵妾的身份嫁给我的,我记得,你宁肯抛弃宁以恒也要嫁给我!我记得,我记得!”
苏念秋看着左逸风,深吸一口气,他竟然记得上辈子的自己是如何的,可是那又怎么样,一切不可能重来,自己也不可能由着他再次伤害自己,如烂泥一般坠落地面,被人践踏,成为屐底之泥。
左逸风看着苏念秋越来越阴暗的眼睛,发现苏念秋也陷入了回忆,左逸风惊喜的说道“我说的你也有梦见过对吗?对吗?也就是说那个是预兆,预兆你终究会嫁给我的对吗?念秋,对吗?”
苏念秋抬起脸,眼中的恨意乍现“嫁给你?妾身之姿?屐底之泥吗?我有那么蠢吗?我秋县主,晋朝郡主的女儿,当朝驸马的亲妹,以妾身嫁给一个不曾爱过我,呵护过我,在乎过我,心疼过我的男人?我有病吗?”
苏念秋大力的推开左逸风“你那个梦别说没发过,就算发生过,那又如何?现在是真实的,而你那个梦是虚假的,既然是虚假的,那我一定不会让这个梦成为我的现实!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希望我的父母亲被我的傻傻的爱情而拖累!我不希望看到我苏氏家族被权力碾压的只剩坟冢!我不希望我的哥哥再因为我的无能,而乱棍打死!你不过是个梦,也许你的是美梦,但是我对于我苏念秋,这是噩梦,一个我绝对不容许出现的噩梦!”
苏念秋想走开,却被左逸风拉回怀里,左逸风醉眼朦胧的看向苏念秋“你这话,可是在说,你也梦过?”
苏念秋看向左逸风,一脸冷笑“噩梦罢了。”
左逸风眼睛有着欣喜又有着些许的不解“谁让这个梦成为噩梦的?”
苏念秋看向左逸风“你可以放开我吗?”
左逸风执拗的问道“谁让你这个梦成为噩梦的?”
苏念秋皱起眉“你!”
左逸风有些混沌的想着,被苏念秋大力推开,不小心跌坐在草丛里,看着疾奔而去的苏念秋,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心中有着绞痛“你的噩梦为何是我?”
苏念秋走到岔路口,被宁以恒抱在怀里,只听他令人安心的声音说道“前世如梦,早就过去,别说你不会让它重演,就是为夫也会极尽全力不会让旧事重提,重蹈覆辙。莫怕。”
苏念秋抬起两颊的泪水“那个噩梦,我至今没忘却,怎么办?”
宁以恒为她拭去泪水“那我就陪你忘记,如果忘不掉,你只要记得我不会让往事重演就好了。”
苏念秋重重的点头,吸了吸鼻子“上辈子,我真是瞎了眼,为什么就从来没注意你的好?”
宁以恒揉着她的发顶,淡淡笑起“上辈子的娘子就是个心眼单纯的,这情窦初开的少女最是容易傻到飞蛾扑火,不过还好,这辈子娘子长大了些,不会不记得为夫的好。”
苏念秋静静的听着宁以恒的安慰,只是环着宁以恒腰肢的手越来越紧。
宁以恒以手为梳,梳着苏念秋的头发,笑起“不过为夫却是开心的,因为娘子终于看到为夫的好了。哎,本来为夫还担心娘子会因为左逸风那厮比为夫帅而一起别恋,也担心娘子会跟左逸风旧情复燃。不过,今夜,为夫却看到娘子竟然如此的抗拒左逸风,真真让为夫惊喜。”
宁以恒抬起苏念秋的小脸笑起“话说,娘子这般坚定不移的做我宁以恒的娘子,是不是还是觉得我这张桃花脸更讨喜些?”
苏念秋噗嗤一笑,擦了擦泪水“你这是上辈子怎么没这番功底的逗我笑?这辈子竟然这般无赖。”
宁以恒嘟起嘴吧“你觉得为夫不帅吗?那为夫换个角度,看看我这侧脸是不是更帅?”
苏念秋没好气的捶打了宁以恒一下“你这厮!”
宁以恒点了点苏念秋“娘子不哭了?那咱们回府吧?这夜色颇深,伤了你和你腹中的宝宝可不好。”
苏念秋顺从的由着宁以恒揽着自己的腰肢离开。
沈易之从树上跳下,看着苏念秋,眼睛深邃而明亮“衿衿彻底放下左逸风了吗?也好,至少我只要专注宁以恒就好了。”
沈易之负手于后,慢慢走出左府。
左逸风走到婚房,看着仪态万方的陈珞瑜,由着喜娘说着婚俗,额角的青筋一直在跳,头疼欲裂,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
直到大群人都离开,只留下自己和陈珞瑜,左逸风才有些回过神来,看向陈珞瑜,眼睛里有着一些计较。
陈珞瑜羞答答的抬起头,看向左逸风,只见他的眼睛里有着探究,顿时让自己的喜悦减淡了不少,怯怯的喊道“夫君?”
左逸风收回神色“嗯,夜深了,早些睡吧,明早还要跟父母请安。”
陈珞瑜脸颊红了起来“嗯。”
左逸风,伸手扯落婚床纱帐,与陈珞瑜共赴床笫之欢。
夜,已经深了,人,已经疲惫了,偏偏左逸风无法陷入沉睡。
虽然搂着号称晋朝第一才女的陈珞瑜,可是心里总觉得有些空荡荡的,似乎哪里被遗忘了一角。想着想着,进入半梦半醒的境界,听见在遥远的地方传来一些被自己遗忘却又深入骨髓的话语。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对着自己说“这是我绣好的荷包,风哥哥,人家说花开并蒂,便是鸳鸯交颈,不分不离,不知你可喜欢?”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对着自己说“风哥哥,你带我私奔吧,只要有你的地方就好,我不介意自己奔者为妾,你可介意自己的荣华富贵?”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对着自己说“左逸风,如果你肯爱我,就用你的行动告诉我,我不喜欢若即若离,我也不喜欢猜来猜去,如果你不曾爱我,少年时期何必留情?”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对着自己说“这个玉笛,你真的送给我吗?可是我已经是他人妇,如何受得了你这玉笛?恨不相逢未嫁时,可是你在我未嫁之时便舍我而去,如今我已经是他人妇,我要来何用?”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对着自己说“我发现,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即便万人唾骂,即便千夫所指,只要你肯给我一席之地,只要你的心里有我的方寸之间,我愿意飞蛾扑火,我愿意由着自己的心。只是,我这不洁的身子,你可接受?”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对着自己说“我拿着玉笛嫁进来,因为我觉得我只是为了我的爱情而走进这个大门,与其他无关。我不喜欢苹果,也不希望与你子孙绵延,我只希望,只有你和我,只要你和我。”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抚着自己的皱眉“我母亲去跟陛下游说,便能让你心安了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去说服我的母亲和父亲,还有我哥哥。”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对着自己哭诉“风哥哥,我只有一个哥哥,他不能死,他是我们家唯一的根,你能不能,能不能看在我们的爱情的份上,给我哥哥留条活路。即便我认可你的家门复兴计划,但是我不能让我家断根啊,求求你,求求你。”女子的额头留着血,却不断的磕头。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冷漠的看着自己“我即便以妾之身嫁与逸风,但是我的修养,我的操守,我的骨气仍在,哪怕如今的我一贫如洗,我也不会偷窃!即便我哥哥真的需要这笔钱来保释开外,但是,我有自己的底线,我会用自己的劳动来换取钱财!逸风,她这般说我,只是你可信我?”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匍匐在地上,抓着自己的衣角“逸风,我为了你负了我的夫君,拆了我的婚姻,害了我的家族,毁了我的哥哥,但是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逸风,我嫁给你只是为了像卓文君一样,追求自己的爱情,仅此而已。如果你不信我,仍旧让陈珞瑜鞭打伤害我,你可知时间会磨掉一个人仅存的爱意?”
只见那梦里,看不清的女子一身是血,仍旧咬着牙向前爬着,嘴里颤巍巍的说道“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死在你陈珞瑜的地盘!”
那女子抬起脸,狠狠的看向自己“左逸风,既然你纵容他人污蔑我,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只见梦里。那女子胸口插着一把剑,嘴角却有着开心的笑,似是解脱,但是宁死也不再看自己一眼。
泪水在眼角滑落,左逸风无意识的低喃出声“我从未不信你,只是奈何世事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