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秋派人递了个帖子,许久之后才得到了回应,待到苏念秋走进门可罗雀的甄卓府邸,才发现数月不见,这甄卓愣是让一个门阀之府颓废了不少,看来是花了不少银两。
苏念秋由着小厮领着自己走进主厅,青儿嘱咐着身后的丫鬟讲珍珠玛瑙,丝绸布匹放置一旁,沉默的矗立在一旁。
苏念秋眯起眼睛看着周围有些萧条清冷的模样,莫不是甄卓那厮为了官位,家底都要翻光了?
正在思索间,只见蓝星菊走了出来,有别于少女时代的蓝星菊,此时的她多了几分风霜的味道,有些疲惫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担心和自嘲,有些脱线的锦衣,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凄凉有可怜。
“念秋,你来了?”蓝星菊柔柔弱弱的问着。
“恩,星菊,说到底,你我姐妹一场,我特地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苏念秋放下手中的茶水,看向蓝星菊,眉眼里带着些许的怜悯。
“恩,你能来看我就好了,没什么所求的。”蓝星菊不太好意思的搓了搓手,笑了起来“真的。”
苏念秋歪着头看着口是心非的蓝星菊,叹了口气“府上似乎人烟少了些,可是丫鬟婆子们借着清明节出去耍了?”
蓝星菊脸上闪过红晕,有些答不上来。
苏念秋看着蓝星菊这模样,摇摇头“昔日蓝家的星菊,一手银针,医女的理想灼灼在耳,那铿锵的声音可薄弱了?”
蓝星菊抬起脸,一脸诧异,似乎激起了什么梦想,略有些激动“医女?”
苏念秋点点头“医女,这不是你的梦想吗?”
蓝星菊惨然的笑起“嫁作他人妇,如何做的?”
苏念秋从怀里拿出一个金贴,递给蓝星菊“星菊,看一下吧。”
蓝星菊皱着眉,拿着金贴打开,看着里面的字,眼睛慢慢瞪大“念秋,这是,这是?”
苏念秋笑起“女子行医,谁说不行?不如进我这花萼塘,如何?那里十里荷花,桂香飘曳。”
蓝星菊看着苏念秋,皱起眉“可我已经是他人妇,而且,而且,我家老爷如今生死未卜,我怎能?”
苏念秋左右看了看,问道“你可想过和离?”
蓝星菊讶异的看着苏念秋“和离?”
苏念秋笑眯了眼睛“林佳琳如今都躲回林府不再回来,这摇摇欲坠的甄府还有什么好的?不如离去吧?”
蓝星菊摇着下嘴唇,有些不安“我是原配,不能违背我的女戒。”
苏念秋看着蓝星菊,轻叹一声,也知道一时半会怕是无法动摇这个女子的心意,只能说道“无妨,这花萼塘,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苏念秋拍了拍蓝星菊的手,转身离开。
蓝星菊看着远去的苏念秋,苏念秋拍自己手的那一刹那,塞在自己手里一些东西,下意识的,蓝星菊之装作有气无力的模样,慢慢踱回卧室,看似魂不守舍,实则心惊胆战。
蓝星菊就着灯光,看到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这银票足够自己一个女人活一辈子了,如果不希望大富大贵的话。有些感激的讲银票放进自己的暗袖里,眼睛垂了下来,甄卓历来都不喜欢自己这个蓝家的旁支庶女,从小都是寄人篱下,即便有医术傍身,去也发现依旧不能够得到很好的认可。
蓝星菊摸着手腕下的红斑,深深叹了一口气,前天去看望甄卓,甄卓只想着让自己变卖嫁妆救他,却完全不想着现在甄家是否会强取豪夺甄卓府内的财物,也完全不想自己一个女人家,如何能生财而不是看着财物逐渐如水瞟一样,一去不复返。
蓝星菊的手慢慢握起,或许等待夫君休了自己才好吧?
苏念秋回到朱墨,看着坐在宁以恒身侧的林暮祚,撇了撇嘴“你怎么在这里?”
“哟,嫂子,你怎么才回来?”林暮祚翘起好看的眉毛,一脸戏谑。
“你猜呢?”苏念秋不答反问。
“好小气的嫂子,说些实话都不肯,不过嫂子啊,蓝星菊可愿意了啊?”林暮祚笑眯了眼睛,一脸期待。
“你妹妹林佳琳跑回林府了,你这做人家哥哥的怎么不问问你妹妹是否和离啊?”苏念秋没好气的问道。
“哟哟哟,嫂子啊,你怎么这般绕到我身上了?”林暮祚一副关我何事的模样。
“你不说,为什么我要告诉你?”苏念秋无赖的说道。
林暮祚双手一摊“林佳琳早就有了和离的心思,奈何当初父亲死命的让林佳琳嫁给甄卓,现在父亲对着这烫手山芋甚是头疼,不过过不了多久,林佳琳估计要在择夫婿咯。”
“再嫁的女人,也能做正妻?”苏念秋一脸纳闷。
“怎么?嫂子好奇?”林暮祚笑起来“只要是世家的女子,再嫁不过是联姻而已,只是不为妻而为妾罢了。你知道陈珞瑜吧?她的庶姐陈珞君近期和离再嫁到了孙家,做了孙秀的小老婆,啧啧啧,这个乱呢。”
“陈珞瑜?”苏念秋眯起眼睛。
“哦,嫂子讨厌陈珞瑜,我忘记了。话说师兄,你说左逸风这个月娶陈珞瑜这事儿到底靠不靠谱?”林暮祚一副不怕天下大乱的模样。
“夫君?”苏念秋眯起眼睛“你知道,我不喜欢某个人,某个女人!”
宁以恒双手一摊“娘子莫要给我师弟这个混子拐了,为夫之所以关心也是为了考虑左逸风的动向,娘子不是说左逸风是羌族的人吗?”
“你发现了什么?”苏念秋眼睛瞪大。
宁以恒放下手中正在把弄的玉棋,笑了起来“苻坚,苻雄之子,前秦开国君主苻洪之孙,苻健之侄,祖籍略阳临渭。其祖先世代为西戎酋长。在后赵石虎进攻关中时,苻洪率族归服。”
宁以恒叹息了一声说道“苻坚自有贵相,传说他背后有谶文曰:“草付臣又土王咸阳”,“草付”是“苻”;“臣又土”是繁体的“坚”,也就是说,他将来就要在咸阳称王立国了,这条谶文在迷信的古人看来是非常吉利的事,于是就为他取名“苻坚”。也许正是应验了谶文中的话,苻坚自幼聪明过人,七岁时就知道帮助周围的小伙伴了。八、九岁时,言谈举止犹如大人,所以倍受祖父苻洪的宠爱。”
宁以恒笑了起来“姚襄谋图关中,并联结前秦境内的羌人,苻坚与苻黄眉、邓羌等人率兵抵抗,终在邓羌成功诱使姚襄出击而由苻黄眉率主力将姚襄击败,并擒杀姚襄,逼令姚襄弟姚苌率其部众归降前秦。然而,当时前秦皇帝苻生赏罚失当,凶残好杀,苻黄眉因立大功后未受褒赏,反受侮辱而谋反。虽然最终苻黄眉谋反失败,但苻坚当时很有声誉,姚襄旧将薛赞和权翼亦欣赏苻坚的才能。”
宁以恒歪头看向自家娘子“娘子,你当时从猜错了,的确左逸风是羌族之人,可是他不是姚襄而是苻坚。”
宁以恒拿起玉棋,丢进鱼池里,淡淡笑起“苻坚感到实力不足,不敢轻易动手,而在暗中谋划。或许苻生也听到了风声,终于等到一个夜晚对一位侍女说:“苻法和苻坚兄弟也不可信赖。明天就把他们除掉。”侍女等苻生熟睡后,秘密报告了苻坚。苻坚兄弟才不得不立即采取行动.召集亲兵,分两路冲进苻生的王宫,把睡懵懵的苻生拉到另外一个房间杀掉了。杀苻生后,苻坚将帝位让给苻法,但苻法自以庶出不敢受,苻坚在群臣的劝进下即位,并降号天王,称“大秦天王”,改年号永兴,实行大赦。”
宁以恒看着玉棋沉入池底“左逸风?苻坚?这是要复辟秦国吗?只是苻生可准?”
林暮祚眼睛跟着眯了起来“师兄,你这是想要怎么做?”
宁以恒笑了起来“传闻我跟左逸风终究在荆州会有一搏,既然如此,何不见见他?”
苏念秋眼睛瞪大“你打算参加左逸风和陈珞瑜的婚礼?”
宁以恒玩着手里的玉棋,又丢向鱼池,笑了起来“娘子啊,陈珞瑜如今可谓是贾后的军师,这赵王慕容伦眼看着就要恼羞成怒了,为夫真是好奇这个日渐耀眼京城的陈珞瑜,该如何摆脱犬牙交错的皇族脉络。而这左逸风,哦,步,苻坚,又该是如何的回到咸阳。”
宁以恒擦了擦手,点了点苏念秋的小鼻头“娘子,很多事情,不需你我亲力亲为,旁观最佳。但是即使旁观,也要知道这里面的走向,毕竟暗流涌动,水面往往是静止的。”
林暮祚歪着头“师兄,要我怎么做?”
宁以恒笑眯了眼睛“你的要求。”
林暮祚一个响指“你知道的。”
宁以恒点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恩,你帮我看着孙秀何时按耐不住,事成,一月余,如你所愿。”
林暮祚满意的大笑一声,转身离去。
苏念秋看着林暮祚,嘴角一撇“还是放不下蓝星菊,嘴硬。”
宁以恒走过来,揽过苏念秋的肩头,笑眯了眼睛“娘子,早些睡吧,明日我们还要去见一下石崇。”
苏念秋一脸诧异“为什么见石崇?”
宁以恒负手于后,一脸感慨“石家金谷重新声,明珠十斛买娉婷。此日可怜无得比,此时可爱得人情。君家闺阁未曾难,尝持歌舞使人看。富贵雄豪非分理,骄矜势力横相干。辞君去君终不忍,徒劳掩面伤红粉。百年离别在高楼,一旦红颜为君尽。”
宁以恒闭了闭眼“绿珠,好得也是一时丽姝,实为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