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秋陷入了沉思,元康九年十二月,贾后将废太子,便将太子诱进宫中,到了,却不与他相见,只派一个婢女逼太子吃掉事先准备的醉枣,太子便醉得不行。再让宦官潘岳打了个草稿,模仿太子平常的口气。让小婢女拿纸笔和草稿让太子抄写下来。太子迷乱不能辨,便依从而写。笔画不全的部分,贾南风又令宠臣潘岳补上。
这份抄写的文字中云:"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了,吾当手了之(皇上、皇后你们快点自动退位吧,你们不自动退,我就进宫废掉你们。然后我做皇帝,蒋美人为皇后)。"贾南风把这份类似祷告的文字交给慕容楚人。惠帝召来公卿,说"太子写这样的话,现在我下令赐他死。"让大臣们看,谁都不敢说一句话,只有张华、裴頠证明这肯定不是太子写的。贾后害怕夜长梦多,便上书请免太子死,废其为庶人,惠帝答应了。
派和郁持节到东宫宣旨,太子正游园呢,听说皇帝使者到了,便连拜两次接受了诏书,给太子妃留下一封书信,然后步行走出承华门,乘粗牛车,被押解到许昌的金墉城软禁。第二年正月,皇后让一个宦官自首说自己与太子打算谋反。便又将太子囚禁到许昌宫的别坊,让治书御史刘振持节监守。这时有童谣唱道:"南风起兮吹白沙,遥望鲁国郁嵯峨,千岁髑髅生齿牙!"南风便是皇后的名子,沙门则是太子小名。
太子被废而不是因为他有罪,众人便都愤怒怨恨。右卫督慕容雅,是皇室的远亲,和常从督许超以前都是太子宠臣,非常感伤太子受难,便跑去说服赵王慕容伦的谋臣孙秀帮助太子平反。秀对赵王伦传达了他们的话,赵王认为他们说得有道理。便下决心要废后迎太子。这时孙秀却又对赵王说:"太子性格刚猛,一旦得志了,一定会肆意行事。大王平素侍奉皇后,都认为大王是皇后的党徒,现在虽然想为太子建功,还是害怕将来万一惹了太子,会被诛杀呀!不如观望等待时机,贾后一定会害死太子,然后咱们废掉贾后,为太子报仇,既立功了,说不定还能有一番作为呢!"赵王认为说得更对。孙秀便使反间计,宣称太子的人要废掉皇后迎还太子。贾后害怕了,便让太医程据合了一份毒药。三月,让宦官孙虑到许昌杀太子。
苏念秋深叹一口气,怕是再过几个月,慕容遹便要魂归了吧?
可怜太子遹一直担心有人毒死自己,便总是自己做饭。孙虑把皇后的意思告诉监守刘振后,刘振便让太子搬到小坊里住,而且不给他饭吃,可宫里的人还是会从墙头递食物给太子。孙虑就逼太子服毒药,太子不肯,便去厕所躲避,孙虑便趁机用药杵把太子椎死了。太子大呼,声音在外边都听得到。
太子遹死时才二十三岁,朝廷准备用庶人礼节葬他。贾后这时却假惺惺地请惠帝以王礼葬太子。惠帝便下令以太子以前的封号广陵王的礼节埋葬太子于许昌。
苏念秋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这皇家终是要战乱了。
宁以恒看着苏念秋叹气的模样,也知道苏念秋陷入了上一世的思虑中,走到她的身后,拍了拍的她的肩膀“娘子,不要为了凡事儿如此闹心,天命如此,卿奈何之?”
苏念秋转过身来“孙虑真敢棒杀太子遹吗?”
宁以恒蹲下来“如今才四五月份,一切还未发生,如果你真的担心或是伤心,不如我们逆天改命?”
苏念秋抿了抿嘴巴“还是算了,我只是感慨慕容皇族的太子竟然是被人棒杀的下场。”
宁以恒笑着摇了头“娘子素来菩萨心肠,但是奈何有人不知其心不知其意。”
苏念秋看向宁以恒,说道“夫君,你看我们这般再次隐姓埋名,而你又脱离了家主之位,这之后的事情,可会?”
宁以恒点了点苏念秋的小鼻子“你担心什么呢?”
苏念秋有些惴惴不安“到底是谁追杀你的?我猜得到是甄卓,也知道贾后可能会有些操作,不然夫君也不会针对贾后了。”
宁以恒不答反问“娘子怎么知道为夫针对贾后?”
苏念秋轻笑一声“借用周小史,让赵王慕容伦跟贾后不和,促使贾家灭三族的历史提前到来,如此手笔,不是贾后惹到你,又是什么?”
宁以恒点了点苏念秋的小鼻头“娘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聪颖。”
苏念秋皱起眉头来“我不懂,夫君,为什么贾后非要杀你。”
宁以恒歪头“或许希望宁家死心塌地吧?这次我洛川可谓是输而非赢,家族因我而抹黑,此时宁家必当受到一定的冲击,对家族其他人的仕途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为了尽快摆脱这个影响,家族势必要让我退位,换一个更好的族长,东山再起。”
苏念秋捂住嘴巴,笑起来“说到底,东山再起还是夫君早就的成语呢?”
宁以恒歪着头笑起“哦?”
苏念秋笑道“记得上一世史书曾记载夫君是陈郡阳夏(今河南太康)人,出身士族,年轻的时候,跟王羲之是好朋友,经常在会稽东山游览山水,吟诗谈文。他在当时的士大夫阶层中名望很大,大家都认为他是个挺有才干的人。但是他宁愿隐居在东山,不愿做官。有人推举他做官,他上任一个多月,就不想干了。当时在士大夫中间流传着一句话:"宁以恒不出来做官,叫百姓怎么办?"到了四十多岁的时候,他才重新出来做官。因为宁以恒长期隐居在东山,所以后来把他重新出来做官这样的事称为"东山再起"。”
宁以恒朗笑起来“原来这还是我早就的成语,真是不敢当呢。”
苏念秋问道“不知夫君,打算什么时候东山再起?”
宁以恒点了点苏念秋的小鼻头,爱怜的说道“两年之后。”
苏念秋歪着头“既然你舍去了族长之位,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宁以恒扑哧笑了“既然甄卓想致我于死地,那我好得礼尚往来一下吧?”
苏念秋皱起眉“夫君,你想要做什么?”
宁以恒神秘的笑起“娘子可知道有一种作死叫做祸从口出?”
苏念秋瞪大眼睛“祸从口出?”
宁以恒抱着苏念秋,淡淡一笑“陪为夫去一趟"不可语"如何?”
苏念秋挑眉“只怕有什么好故事吧?”
宁以恒点头“绝对不让你失望。”
不可语是一个茶楼,不是说这个茶楼的茶多么高端,主要是这个茶楼的人都是些清谈时政的要人,还有些是想要博取清谈美名的士人,故而这里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而不可语的茶楼的老板便是宁以恒。
宁以恒和苏念秋坐在茶楼雅座,从窗户的缝里往下看去,正好看着甄卓带着一票不熟悉的人往二楼而来。
只见甄卓对着这些衣着不俗的人朗笑道“各位,这不可语茶馆,卓可是熟客,待会定能请上了了小姐为你我抚琴一曲。”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甄兄了。”紫衣男子笑起。
苏念秋看着甄卓和一帮人勾肩搭背的走进隔壁房间,宁以恒站了起来,拉了拉窗户上的绳子,绳子带着铃铛响起,须臾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爷。”
宁以恒点头“告诉了了,今天的任务,破阵曲。”
小厮点了一点头,匆匆离去。
苏念秋想说话,被宁以恒止住,有着他带着自己悠然的在一旁喝着热茶,安静的仿佛不在房间内。
没过多久只听见一声娇滴滴的女声响起“了了,有礼了。”
只听甄卓笑道“了了小姐,不知今日要为大家带上什么曲目啊?”
了了笑了起来“破阵曲如何?”
甄卓一脸纳闷“破阵曲?这是为何?”
了了笑起“破阵者,破除以往,留下阵阵和煦,曲目铮铮,存下荣耀。卿岂不是应了今日甄公子的气色?”
甄卓哈哈大笑起来“了了素来有着观相的本事,今日卓领教了。”
了了坐下弹了起来,破阵曲悠悠而来。
甄卓看着了了谈的犹如万千士兵近在眼前,疆场豪气的血脉贲张,沙场士气的荡气回肠,一曲终了,竟然无法回神。
了了娇滴滴的声音再次响起“公子莫不是被了了的琴艺迷了魂魄?怎么这般失神?”
甄卓收回神来,看着赞叹着的好友,有些感同身受的说道“其实卓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了了小姐的曲目真是传神。”
了了温柔的 说道“但不知是否与这疆场杀伐有关?”
甄卓点点头,看着周围说道“了了察言观色的能力,真可谓是世间一绝。”
了了温柔的笑起“但不知了了这朵解语花能否解语?”
甄卓笑起“其实也无其他。”甄卓看着周围都是加入贾后阵营的士人,也没什么好后怕的,就想也不想的说道“不过是帮贾后做了些荣耀后世,福泽子孙的事情罢了。”
了了摇摇头“看来公子是做了一件大事,真是令了了神往,可惜了了一介女子,对这些事情往往是不知的。”
甄卓一看美人落寞,立马脱口而出“也无其他,不过是找出太子不孝双亲的是事实罢了,能有什么大事呢?了了小姐莫要把自己说得这般轻,其实男人的世界与你们女人差不了多少。”
苏念秋和宁以恒对看一眼,只见宁以恒脸上浮起笑容。苏念秋闷笑起来,看来宁以恒不只是自己来着茶馆了,只怕这隔壁的隔壁也有某个人吧?不会是慕容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