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渐渐醒悟
何芳菲被掳时,喝得七荤八素,浑浑噩噩之下被塞进了汽车,立即被蒙住了眼睛,一路闹腾,到了金都,还昏睡不醒,被人扛了丢在一隐蔽别院屋里的大床上,屋外处处设防,严加看守。
初上车时,何芳菲眼前一片漆黑,挥舞着双手,不停的喊叫:“服务员,怎么停电了?酒……快给我开酒……蜡烛,点蜡烛!”
车上负责看押何芳菲的人,被她吵得脑袋一个顶两个大,时不时还被她的长指甲划一下,心生厌烦,一人捉住她一只手,将她牢牢控制住。
何芳菲突感失去了自由,张嘴胡乱咬一气,吓得她身侧的两人着忙撒手,她更是张牙舞爪,乱抓乱挠,嘴里叽里呱啦不知在骂些什么。
其中一人被何芳菲抓破了脸,愤怒的甩了她一耳光,坐在副驾驶坐的王谷冷声喝道:“你他妈的干啥呢,还真是人走茶凉?”
“二哥,她不老实,就得让她乖乖的听话!要我说,咱们大哥已经跟她离婚了,犯不着再对她客气!”那人满腹闹骚的话一出口,王谷暴喝道:“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即便是没了那张纸,她仍旧是我们的大嫂!你小子别忘了,大嫂当初可对兄弟们不薄,到了啥时候,她都把大伙儿当人,没当狗看!”
那人心中不服,嘟囔道:“话是没错,可,咱们也不能由着她瞎胡闹吧?挠我们几下倒是没啥,若是伤了她自个儿,大哥怪罪下来,我们可担待不起!”
“哼哼,别说被大嫂挠几下,就算是被她甩几个耳光又如何?大哥眼下对大嫂有怨气,往后的事,谁说得清楚?没准儿,要不了几日,他们又和好如初了!”王谷的话语间隐藏着浅浅的、不易被觉察的落寞。
听罢王谷的话,那人觉着有几分道理,不由得为刚才莽撞的行为后悔,他侧脸看了闹腾不休的何芳菲一眼,心中滋生了隐忧:她喝醉了,应该不会记得住这会儿发生的事吧?最好不要记起来,不然,她若重新得宠,老子就惨了!
许是闹腾得太厉害,车速过快,何芳菲的身体前后左右猛烈摇晃,她干呕了两声,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喊道:“你该不是要吐吧?”
话未落音,何芳菲嘴巴一张,一股秽物喷涌而出,随着急刹车,直接喷到了前排,车厢里顿时充斥酒精和腐蚀物混合的恶臭,几个人本能的掩住了口鼻。
司机骂道:“妈的,也不打一声招呼再吐,这咋整,车没法开了!”
“你他妈的是娇娘们儿,这点味道就闻不得了?老子真该带着你们闻闻那腐尸烂肉的味道!”王谷破口大骂,手却伸向门上的按钮,打开了窗户。
冷风携着臭气席卷而来,后排的人遭了殃,何芳菲还持续在干呕、呕吐之间,直吐得泪水横飞,秽物被风卷起,贴在那两人的头上、脸上、身上,惹得他们胃里也是翻腾倒海,忍不住想吐。
何芳菲好不容易停止放毒气,后排那两个男人哭丧着脸,其中一个喊道:“二哥,您可是把兄弟害苦了!”
另一个男人也附和道:“这真不是人遭的罪!”
王谷冷哼一声:“怂样!这他妈的算个啥,想当年,老子闻着腐尸烂肉的恶臭,也没像你们这样,说实话,那才是想起来就作呕,一辈子都忘不了的味道!”
“二哥,咋回事啊?给我们讲讲呗!”
听着兄弟们一口一个二哥喊着,王谷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以往,兄弟们习惯性喊他大哥,喊齐宏老大;自从那晚除掉简冰之后,他就莫名其妙的被齐宏架空了,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重新接手任务之后,他特意交代弟兄们改了称呼。
见王谷没接话,另一个人也说道:“二哥,您给咱说说,分散一下注意力,不然,还真熬不到金都!”
王谷的思绪,飞到了多年前雪狼领导时的雪狼谷,时光荏苒,‘雪狼谷’的名号还在,却已是物是人非。
直到今日,王谷也说不清楚,究竟是喜欢现在的‘雪狼谷’,还是更怀念原来的‘雪狼谷’。
在他看来,无论是雪狼、还是齐宏,都避免不了为稳固根基,守住属于自己的位置,对兄弟们肆意猜忌,横加打压。
王谷的心隐隐作痛,深感自己的命运、结局,与‘雪狼谷’当年的五大金刚别无两样,任由五大金刚如何名声大噪,最终还是逃不过老大的猜忌和算计。
一腔真诚反招祸,这是多么悲哀的事情?再看看昔日被齐宏,宠得快上天的何芳菲今日的下场,王谷怎能不心灰意冷?
他抠着脚趾头都能想明白,不远的将来,他将会落得与简冰一样的下场,齐宏不光会如丢垃圾一样将他遗弃,并且还会不留一丝痕迹。
王谷第一次觉得,涉足江湖,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曾经,净想着出人头地,让老爹老娘过上好日子,到头来,适得其反,非但背道而驰,还根本无法尽忠尽孝。
王谷不由得想,这辈子到底有没有做过一件能让二老省心的事情?答案是否定的。他回报双亲养育之恩的,是无休止的担惊受怕和泪眼期盼。
王谷觉得自己这辈子白活了,死到临头了才想明白,自己错了,错在哪儿。如若时光可以倒流,他愿意守在二老身边,哪怕日子穷一点儿、苦一点儿,没有关系。
回忆的闸门一旦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许久之后,王谷才怏怏的说道:“听哥一句劝,你们都还年轻,金盆洗手,回家吧!”
“啊?二哥,你没事儿吧?”
“不是……二哥,你突然冒这么一句话出来,我咋听不明白?”
“二哥,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你闭上眼睛歇会儿,到了地儿,我喊你!”
王谷不再吱声,回忆的潮水又排山倒海般涌来;何芳菲不知何时歪着脑袋靠在坐凳上睡着了,令人作呕的臭气并没有因为她的安静,而静止流动;只不过,每个人都不同程度陷入了沉思,忽略了那股刺鼻的气味。
……
铁蛋下高速入了省城,径直将车开到省府大院门口,他下车向门卫说明找顾远山顾书记,却被拒之门外。
无奈之下,铁蛋只得将车开到一旁,冥思苦想,思索着能最快见到顾远山的方法。
抬手看看时间,距离下班尚早,铁蛋操心着谢雨涵母、子的安危,实在不敢把宝贵的救命时间耽搁在等待中。
抬眼望着戒备森严的省府大院,铁蛋心急如焚,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些不愿拾起的陈年旧事,突然,他茅塞顿开,一拍大腿:“哎呀,鑫哥是个有头有脸的生意人,成日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兴许,他能知道顾远山的电话!”
铁蛋怀着激动的心情给纪闫鑫拨打电话,待电话接通,他着急的问道:“鑫哥,你知不知道顾远山的电话?最好是手机、座机号码都给我!”
“兄弟,你怎么突然想起顾远山来了,你不是跟他不对付么?”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鑫哥,你若是知道的话,快些发给我,十万火急,我等着救命呢!”一向沉稳的铁蛋完全慌了神,电话那端传来纪闫鑫的声音:“到底咋了?别着急,说出来,兴许我能帮上你的忙!”
“既然是这样,我就不瞒着你了,我家小正从学校楼上摔下来了,他的血型特殊,是什么Rh阴性血,我找顾远山去救命!虽说,他不一定就能与孩子血型匹配,但我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铁蛋的话令纪闫鑫费解:“让顾远山去给你儿子献血,你没发烧吧?你不用求顾远山,我这就带着兄弟们到去抽血化验,孩子在哪家医院?”
“鑫哥,顾远山是小正、小冉的亲爹,我现在已经在省城省府大院门口了,我答应过雨涵,一定要把顾远山带去,为了救孩子,我也必须这么做!对了,孩子在人民医院。”铁蛋的话语中掩饰不住痛苦,纪闫鑫沉默数秒,道:“号码我发给你,若是他不肯来,你别求他,当哥的给你想办法;剩下的事情,等咱们哥儿俩碰面了再说!”
“谢谢鑫哥,那我挂了!”挂断电话,铁蛋已是泪流满面,收到短信,他抹了一把泪,赶紧拨打电话。
铁蛋优先拨打了顾远山的手机,铃声响了几遍,那端按了结束键,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铁蛋又拨打座机,竟是总机号码,他不知道分机号,根本没办法打进去。
铁蛋反复拨打顾远山的手机号码,皆是被挂断,他气得浑身发抖,怒骂道:“顾远山,你他妈的赶紧接电话!”
发过牢骚之后,铁蛋这才想到可以发一条短信,自报家门,看看顾远山会不会立即回电话过来。
着急、愤恨的情绪夹杂在一起,铁蛋按键盘的手颤抖不止,好不容易才打了一行字——我是杨文铁,请回电话。
铁蛋仔细看了一遍,怕顾远山贵人多忘事,记不起他这个发小兼同窗,在后面加上‘燕雀村的铁蛋’,这才将信息发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