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瑶喃喃道:“难道娘亲会那样伤心,她怕是早就看出来了。”
司徒慕问道:“婶婶怎么样了?”
司徒瑶抿了抿唇,道:“她会没事的。”
司徒慕沉声道:“叔叔会回来的。”
司徒瑶道:“我知道。”
用烈酒给伤口消毒,烈酒一沾到伤口,司徒慕痛哼了一声,抬眼看了眼门口,立刻对待命的无垢道:“拿一块干净的布巾来。”
无垢递过来一块布巾,司徒慕咬在嘴里,不让自己发出痛呼。
将伤口四周消过毒,司徒瑶拿出一根特制的金针,穿针引线之后,对司徒慕道:“大哥,你有剑伤太深,必须缝合起来。”
司徒慕疼的满头大汗,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司徒瑶虽然动作已是极快,但等伤口全部缝好已是半个时辰后,司徒瑶长吁口气,用袖子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司徒慕已经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了,松开口,布巾上都是血迹。
司徒瑶再给伤口敷上药,将伤口全都细细包扎起来,这一通折腾下来,司徒慕几近脱力。
无垢倒了杯冷茶递给司徒慕,司徒慕一口气将茶喝干,休息了片刻才在无垢的搀扶下勉力走到床边,靠在床边,浑身都火烧火燎的疼。
司徒瑶将药箱全部整理好,又给司徒慕搭了脉,司徒慕体内气血沸腾,但真力却出奇的充沛,若是以前自然是好的,但现在司徒慕身体虚弱,这种情况轻则会加重他的伤势,重则会有性命之忧。
司徒瑶立刻找了药丸给司徒慕服用,帮助他平复气血收敛真气,这里的药都是楚潇然亲自炼成,药效卓著,不出片刻就已经开始见效,身体的疼痛慢慢转变为麻木,司徒慕开始觉得昏昏欲睡。
司徒瑶道:“大哥,你先眯会保存体力,这两天会比较难熬。”
司徒慕自然知道,受了这样重的伤,多半会引起高热,伤不致命,但这高热却真的可能致命,更何况这剑伤是腾蛇剑造成的。
司徒慕‘嗯’了一声,有些迷糊道:“让小蝶陪着我吧。”
司徒瑶点点头,提着药箱先退了出去。方小蝶和姜夕颜早已经等的心焦,一见司徒瑶立刻围了上去,司徒瑶知道瞒不了,道:“挺过这两日就好了。”
方小蝶和姜夕颜均是一怔,方小蝶问:“那么严重吗?”
司徒瑶道:“内外伤都不轻,小蝶,你去陪陪我大哥吧,有什么情况立刻告诉我,我就在这守着。”
方小蝶闻言直接快步走了进去,无垢见到方小蝶,对她道:“小蝶姐,哥就交给你了。”
因伤势贯穿了锁骨,司徒慕躺卧都不是,只能靠在迎枕上,此刻身心都已极度透支,昏昏沉沉中,司徒慕感觉一个凉凉的东西贴着他的脸,脸颊颈窝一片濡湿,他想抬手去摸摸,可胳膊却仿佛千斤重。
“哎哎,能不能别哭了?”
方小蝶吓了一跳,盯着眼泪汪汪的眼睛去看,就看到司徒慕瞪着一双桃花眼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方小蝶愣了半晌才道:“你......你好了?”
“他没好,是我。”
方小蝶立刻明白过来,说话的是共工。
方才大战共工的元神陷入沉睡,后来大战司徒慕也以自己一己之力承受,所以共工倒是躲过一劫,没有大碍,睡到刚才才醒过来。
共工想坐起来,可一动就牵扯到伤口,顿时疼的倒抽口气,皱眉道:“怎的受了这样严重的伤,这家伙也太不爱惜自己了。”
方小蝶瞧共工这样的神情,估摸着他对先前的事并不知道,忙道:“快别动,否则伤口会裂开。”
共工倒真的不再动,身体疼的厉害,共工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早知道还不如继续睡下去。”
方小蝶道:“他现在身体很虚弱,你的元神留在他身体里对他没有影响吗?”
共工简直要被气笑了,“那你捏土造个人安置我吧。”
方小蝶也知道这话很自私,可她真的很担心司徒慕,她轻声问:“要怎么造?”
共工没好气道:“随便拿点湿泥土捏个人形就行。”
方小蝶‘嗯’了一声,“等司徒慕醒了,我就去试试。”
共工虽然与方小蝶接触不久,但也知道她是个实心眼的姑娘,知道她并没有坏心,盯着方小蝶道:“没想到你竟成了这样的性子,竟然还会落泪。”
方小蝶一愣,完全不明白共工这话里的含义,喃喃道:“我本来该是什么性子?”
共工嘴角勾了勾,“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方小蝶摇摇头。
共工道:“忘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说了,这身体着实疼的厉害,我还是继续睡会吧。”
共工的元神很快也陷入熟睡,方小蝶怔怔的对着司徒慕发呆,她本来还想追问的,可话到嘴边却问不出来,或许以前的她并不是她现在喜欢的。
司徒慕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几次醒来想睁开眼,无奈一睁眼就天旋地转,只隐隐约约看到几个人影,就又跌进了混沌黑暗之中。
“司徒慕,你要睡到什么时候?”他似乎听到有人在跟他说话。
“哎,快醒来,忘记要替我寻息壤了吗?在你身体里愈久,我的元神会愈弱。”这声音很是无奈。
这一次司徒慕听得真切了些,还能分辨出是谁的声音。
是的,还要替共工寻找息壤,司徒慕喃喃道:“让我再睡一会。”
虽然司徒瑶已经竭尽全力,当天晚上司徒慕还是发起了高热,那温度摸着都灼手,虽然事先有所准备,可灌了两碗药汤下去后,司徒慕身上的热度还是没能降下去。
司徒慕的伤口虽然没再渗血,但司徒瑶却发现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发出阵阵腐臭之气。
四人都围在司徒慕身边,每个人的面色都很凝重,这高热若不将下去,司徒慕会有性命之忧。
司徒瑶对于这伤势确实无能为力,霍然站起身道:“你们在这守着,我去请娘来。”
司徒瑶离开后,三人继续不停地用湿毛巾给司徒慕冷敷,方小蝶见司徒慕嘴唇都干裂了,忙去取了茶水,用勺子一点点沾到他的唇上。
姜夕颜将刚拧干的布巾叠好放在司徒慕滚烫的额头上,“他不会有事的,他这家伙命大着呢。”她似在对方小蝶和无垢说,又似在对自己说。
方小蝶道:“嗯,我知道。”连那些妖怪和坏人都杀不死他,区区一个伤病又怎会真的威胁到他。
无垢道:“烧的这么厉害,为什么哥的脸色反而这样苍白?”
姜夕颜叹了口气道:“他失血过多。”
很快司徒瑶就将楚潇然带来了,楚潇然一看立刻吩咐无垢脱掉司徒慕的上衣,拿出金针替司徒慕放出堵积在经脉中的淤血。
楚潇然下手极利落,一连扎下十八针才停手,搭了司徒慕的脉后微微一愣,“慕儿的身体里怎么有两个魂魄?”
楚潇然既然已经知道,他们也就不再隐瞒,遂将共工的事告知楚潇然,楚潇然喃喃道:“难怪……难怪……”
司徒瑶问:“娘,怎么了?”
楚潇然问:“你们可知他体内这魂魄是谁?”
共工这件事是无上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连司徒瑶都装作不知道的模样摇了摇头。
楚潇然沉声道:“若不是慕儿体内有这强悍的魂魄,当时就会爆体而亡。”
众人闻言都是百感交集,又觉得很多事情就像是冥冥之中早就有安排,天意难测,就连共工这样的上古神邸也看不透天意的安排。
楚潇然拿出一个白玉瓶,倒出一粒异香扑鼻的丹药让他含在口中,方小蝶闻着这丹药香气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闻过。
又将丹药捏碎涂抹在司徒慕的伤口上,楚潇然叹了口气,道:“且先等等吧,现在他的求生意志才是最重要的。”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尽人事听天命,除了司徒瑶之外其余人皆是一愣,就连一向沉稳的姜夕颜脸色都变了。
楚潇然道:“慕儿此刻虽然看似真力充沛,但腾蛇剑已经将他经脉全部损坏,早已经是油尽灯枯,这九转丹能助他固本培元,但能不能熬过这一关就看他自己了。”
司徒瑶也没料到司徒慕现在的情况竟这样危险,忙道:“娘,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楚潇然看了司徒瑶一眼,淡淡道:“现在还不到那一步。”
方小蝶急道:“夫人,还有什么法子吗?”
楚潇然道:“你们也都莫要太急,现在还不到最危急的时刻,慕儿的高热很快会退下去,只要这伤口好转,只要不再发作……”
楚潇然一直不肯说出最后那个办法,那就绝对不是个好法子。
众人虽然心急但也不再多问,楚潇然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出的薄汗,对司徒瑶道:“这两日势必很辛苦,我先回去休息会,两个时辰后来替你。”
司徒瑶点点头,楚潇然又对其他人道:“这里有我和瑶儿就行了,人多无用,你们也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