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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混账!混账!混账!

书房内,桌倾椅颓,笔断纸飞,连整墙高低的紫檀木书柜也未能幸免,砰然巨响中四分五裂,令得偌大书房狼藉如狂风过境。

而制造了这场狂风的男人犹未能平,手中宽剑落处,一个半人大小的土定瓶又变了废物。

混账!他骂人,亦自骂。

“父王。”瓶尸飞溅,落在了正好推门而入的人脚下,半高的小少年向后退了半步,避开被殃及的可能。

楚远漠回头,拧眉,“你怎么来了?”

“奶奶病重,博儿想请父王回府一趟。”

“怎么会病重?前些日子来信不是说病情已然好转了么?”

楚博面露悲怆,“您远在疆场,奶奶不想分了您的心,信里尽是报喜不报忧。但太医说奶奶已然时日无多,父王去看一眼罢。”

“迅速准备,回延定城!”实在是混账,前疆战局僵持,他这一趟回来,名义是为了督促迟迟未至的粮草,实质……天知道他回来为了什么?可是,竟连母亲的病也给忽略了,混账,实在混账!

“父王。”楚博迟疑叫住。

“还有什么事?”

“可以把先生也带上么?”

先生?他现在最不想听的,便是这两个字!“带她做什么?”

“先生精通医术,兴许能医好奶奶。而且,府里的看管不比这大庆宫松懈……”

“带上她,迅速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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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色不错,看看花,赏赏云,应该是你喜欢过的生活罢?”

清幽山谷,青草丰茂,野花遍地,溪水潺潺,偶能见得溪边饮水的小鹿,时时可见冲天而起的白鹭。在这样天地中,万物俱愿沉湎,连天边的浮云也似变得慵懒。溪边有几间木屋,,屋旁设有草庐。庐内有琴有画有笔有墨,每样器具,每样家什,皆透着主人的精心维系,颇为别致清雅。

草庐正南方向,开着一菊形花窗,窗下置一张竹编长椅,长椅上躺着的颀长男子,双眸欲启未启,欲阖未阖,面容清淡。椅旁女子,便是对着他喁喁有语。

“你这几日的身体恢复得很好了,大夫说再有个十多日,你便能和常人一样的下地行走,到时弹琴作诗都随你的高兴,最紧要的……”她笑靥如花。“我已经要他们采买置办婚礼所需的物什,就在这个月底,便是我们成婚的大喜日子。”

男人眸光未动,仿似深然未闻。

“你看,都是你的错不是?若是你能早早和本公主春风一度,称了本公主的心,也许对你就会失了兴致,也就没有后来的那些纠葛。偏偏是你的无动于衷,让本公主欲罢不动。你受那等苦,怨不得我,只有怨你自己。”珂莲拿过泡在花瓣里的巾帕,拧去水渍,柔拭着男了面额,美目内不尽的爱恋缱绻。“你如果不是如此让人心痒难耐,让人放不开手,万不会有这一日的。这世上也只有南宫玖那么一个傻女人,舍得放下你,又放得不干不脆。至于另一个女人,如果她还在你心里的话,那么剩下的几年、几十年,本公主用挖的,用剜的,用凿的,也要把她从你心里除走,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男人偏首,避开了她抚上额心的手。

珂莲丽颜微凝,“你还在生气?若本公主对你不够好,去得稍晚一步,你就当真死在狼肚子里了,你宁可那样是不是?”

“你怎么会认为如此就可以得到一个人?”男人开了口。

“但事实是,你的人的确在本公主这里了。”珂莲换了一张好脸色,煞是怡然自得。“先得人,后得心,本公主不介意本末倒置。”

“你给我吃了什么?”

“怎么,饭食不合胃口?你还想吃什么,我唤人给你做来。”

“你在饭里添了什么?”

“自然是为你调养身体所需的。”揣着明白装糊涂,珂莲公主尽可能颟顸到底。

“我每每欲运用内力,都会感觉气血阻滞,你在饭中加了软化筋脉的药物,可对?”

“是么?”好生无辜的反诘。“大夫说你的五脏六腑都受了重伤,内力所剩无几,若擅自调用内力,只怕伤上加伤。大夫为了让你静心休养,也许真就加了什么药材下去,回头我帮你问上一问。”这味药既然如此好使,回头可要让大夫多加一些了呢。

关峙淡道:“公主以为我会相信你对此一无所知?”

“知也好,不知也好。你既然这般的聪明,便该知道眼下情形不是你所能左右的,不如顺其自然,让自己好过一些。”珂兰将覆在他身上的薄毯抚平,巧笑倩兮。“我的关先生,你只要等着咱们的大婚日到来就好,其他的,莫想太多。”

关峙阖上眼,从善如流,不想不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是蝉,谁是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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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院大王府。

樊隐岳在此,是囚非囚,是客非客,所居的一处小小院落,戒卫森严,府中人除却负责膳食与洒扫的下人与同来的珂兰,他人若进其内都须征得南院大王首肯,连小王爷楚博也不能成为例外。

坐井观天。樊隐岳为太妃看诊回来,举头望着头顶天空,自嘲如是。

“樊姑娘,晚膳来了,您趁热吃,咱们要急着把碗具规置下去给厨间清洗的。”

侍膳丫鬟的声嗓并不亲善,她无意探究,举步进了室内,也不看菜色,举箸即用。无非用来维持生命的东西,入口便好。

“樊姑娘这个时候还能好吃好住,实在不像是一个阶下囚。”背后丫鬟道。

她微怔。

“若你现在过得生不如死的日子,我饶你一命亦无不可。可这样的情形,不杀不足以平我恨!”话落,袖扬匕现,寒光撩她咽喉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