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妧也注视着朱雀,其实,不能说元泓多疑,实在是她也有同样的感觉。
朱雀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实在是很难相信,这样一个人会做出出卖朋友投靠别人的举动。是的,在傅妧看来,他们已是朋友。
只不过在这种情形下,朱雀如果被拆穿,对傅妧自己来说根本一点好处也没有。
于是她只冷冷掉转了目光,往地下啐了一口:“这种背信忘义的卑鄙小人,不要让我看到他!”话音方落,她竟然突然扬手,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发簪竟狠狠刺入了朱雀的胸口。
他骇然地睁大了双眼,随即向后仰倒,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死了。
至此,元泓眼中终于掠过一丝意外的神情,他皱眉看向傅妧,不明白她突作此举有什么用意。“原来你还留着防身的东西,那倒是奇了,为什么在路上的时候不用来逃跑,反而要到此刻沦为阶下囚的时候,才拿出来?”
傅妧俯身将发簪自朱雀胸口拔出,毫不在意地甩了甩上面的血,才扬眉道:“那是因为我也想来这里,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幕后策划这一切。”
元泓冷笑:“在我看来,倒像是自投罗网!”
“你也会说只是像而已,到底是不是,要等一切结束才说的清楚。”傅妧傲然道,浑然不将对方的奚落之语和众多将士放在眼中的模样。
元泓眼底陡然涌起了杀气,他陡然用双手在轮椅上一按,身子便凌空拔起。那一刻,他眼中只有一个信念,无论如何都要亲手杀了这个女人,否则,他连入睡都不能安心。
被毒虫咬噬和烈火焚身的痛苦,是他有生以来所承受的最大苦楚,至今仍在梦中时时感同身受。那是傅妧给他带来的噩梦,恐怕也将会缠绕他一生,他早就该在见到她第一面的时候,就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为着想赢她一次的念头,他已险些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如今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要先杀了她,再来慢慢收拾其他的人!
然而,元灏却在紧要关头拉了她一把,硬生生将她从元泓手爪所及的范围内拉出,护在自己身后。
“杀了我吧,或许我可以将皇位禅让给你,你想怎样都可能,只要肯让她平安离开。”元灏开口的时候,语声很是平静。
元泓冷笑:“你倒是长情,对一个完全不在意你的女人,也能这样舍命维护,不过,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谈判的筹码吗?”他脸上的神情张狂,完全不将兄长放在眼里。
这一刻,他正在享受追寻已久的胜利滋味,这种能操控全局的感觉,简直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事。当然,待他登上南楚皇位,打下北燕的江山,再将其余两国一一收服,到时候手掌天下权,滋味更要比如今甜美百倍千倍!
玄嵇说的对,想要登上巅峰,最要紧是做到无情。
情之一字,是对所有人的最大束缚,瞧,最有条件成为世间雄主的北燕皇帝萧衍,不是因为一个女人就险些送尽天下么?
他的兄长,和萧衍一样,都栽在了一个美丽女人的手上,但是他绝不会这样做的!
看着他的猖狂神情,元灏终于无力地垂下手,他知道此刻自己已无还手之力,更不能奢望弟弟能迷途知返。原来,他这一生注定是个失败者,所做的都是自以为是的事,白白惹人笑话。
然而,他却微笑回眸看向傅妧:“阿妧,抱歉不能保护你,这句话,我应该很早以前就对你说的。”
傅妧亦还给他一个微笑,这一刻她已看出,元灏的神情是真挚的。
“那些,都过去了。”她的语声微有感慨,从前那些美好的日子,如今已恍如隔世。
城外官道上她初见元灏,被他的俊逸外表和利落身手所惊艳的那一刻,是否有想过,今天的一切都会沦为如此地步?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她摇摇头,让那些回忆的画面重新落回到黑暗中,然而握住了元灏的手。
“我要感谢上天,至少到了一刻,我虽然不能保护你,却能和你一起死,上天真的待我不薄。”元灏如是说道,眸底含着温柔的神气。
这一幕落在姬太后眼中,她眼底的坚冰渐渐融化,停顿片刻后,她猝然出声:“我把虎符国玺交给你,立你为新帝,你让他们走!”
这句话,她是对元泓说的。
后者却露出嘲讽的微笑:“刚才我已经应了你两个人,可没说要再多加一个!”
他恨不能杀傅妧而后快,怎么能放她走呢?然而另外一个清脆声音却陡然响起:“我留下,让她走!”
那是元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