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傅妧随口反问,眸子深处掠过一线幽光。
朱雀却笑得更欢快了:“是有点矛盾的地方,如果说美貌,我所见过的女人中还没有哪个及得上你,但是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试图接近过你,是不是?”
傅妧冷冷道:“我不认为这是一种恭维。”
“原因很简单,我讨厌聪明的女人,这种女人,要么会成就一番大事业,要么就会坏事,”他摸了摸下巴,“显然你是属于后面一种。”
“别说废话了,”元盈不耐烦道,“其他人呢?”
朱雀举起长剑,伸出手指弹了弹剑身,残余在上面的血珠随着这个动作无声地坠下,触目惊心。血珠坠入尘土,瞬间就被吸收殆尽,只余土地上黯哑的红色,宣告了生命的终结和消亡。
得到了这样无声的回答,元盈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那好,我们走吧。”
被押着登上马车,看着率先上来坐在自己对面的朱雀,傅妧终于冷冷发问:“你究竟是属于哪边的?”
朱雀歪了歪头,语声愉快:“我永远只忠于自己。”
随后上来的元盈满眼满脸都是嘲讽:“怎么,鼎鼎大名的傅妧,竟然到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这种问题,真是让人感慨闻名不如见面,”她的语声陡然一转,“在我眼里,你始终都是那个出身卑微却妄想攀龙附凤的贱人!”
她隐藏许久的刻骨恨意,终于在这一刻迸发出来,原来之前的收敛,果然都是作伪。
傅妧只微眯双眼:“如果想一劳永逸,最好杀了我。”
元盈笑得越发猖狂,印证了傅妧心里那点不祥预感。如果不愿杀她,只能证明,有更难堪的事情等着她。
“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死心,”元盈轻声道,“你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他能记起你,或者是从头再爱上你,要你的命太容易不过,我想要你输的心服口服。”
原来她早就知道,慕三千和南宫大约不会说,那么极有可能是从静烜口中听说的了。在那个老人看来,似乎只有南楚的元盈公主才能陪他成就大业,会这么做倒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不知道如今元盈胸有成竹的计划,有多少是那位老人的手笔。
凭借元盈的本事,似乎还不足以策动朱雀,亦不能这样顺利地离开营地。如果不是静烜,那背后还会有谁?
元盈今天却很有说话的兴致,悄声道:“还有另外一个人,也等着向你报仇呢。”
“谁?”傅妧终于问出声来。
见她发问,元盈得意一笑:“等见到了你就会知道了,不过,到时候能不能认得出来,还不好说呢,”她微微前倾了身子,“这一次,轮到你做诱饵了。”
“诱饵?”傅妧重复了一遍这个词,“那么,你们要钓的是谁?”
既然有诱饵,一定有目标了,难道是萧衍?不可能,元盈毕竟对萧衍用情不浅,应该不至于想要害他。但是她刚才分明又说了,是想让自己的绝望。大约世人都能看出,能让傅妧绝望的人,只有他一个。
总不至于是元灏吧?就算兄妹间曾有龃龉,但毕竟是血缘相连,不过也不能排除,元盈为了北燕而选择放弃兄长的可能。
事实究竟如何,元盈显然不会开口告诉她,因此一切都只是猜测,没有任何凭据。
傅妧凝视着那张珠圆玉润的面孔,只觉元盈眸底有种疯狂的情绪,仿佛在告诉她,一切猜测都有可能变成真的,而那无疑会是傅妧的噩梦。
真是想不到,原以为所有复杂局面都已解开,却会在离萧衍最近的地方堕入这样的陷阱中。
然而等马车到了目的地,她才真正觉得震撼。
因为终于见到隐身在元盈幕后操纵一切的那个人,确切说来,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一个人。傅妧忽然觉得不寒而栗,因果轮回,果然又转回到她身上来了。
那个模糊的人影坐在椅子上,由侍从抬着过来,斗篷和盖在膝上的毯子几乎遮去了他的身形,只能看出弱不胜衣的身形。两边的肩膀都塌陷下去,如果不是天生骨骼如此,便是受了重伤。
“我现在才知道,整天坐在轮椅上有多气闷。”被兜帽阴影遮住的面孔上咧开了一条缝,嘶哑的不似人声的声音传来,刺得耳膜隐隐作痛。
浓重的刺鼻的药味中,夹杂着一丝驱之不散的烟火气。那种味道她很熟悉,曾经她以为,她会死在那场大火里,但是她没有。
而另一个人,也同样没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