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傅妧和庞楚究竟谈了什么,元灏无从得知,但效果却似乎立竿见影,原本朝堂上沸沸扬扬的废后呼声竟平息了不少,虽尚有余波,但已不复之前的汹涌之势。
他也曾好奇地问过傅妧,但得到的回答都只是一抹微笑。
从前元灏自以为很了解她,然而现在的她对于他来说已经越来越像是一个谜题,他甚至感到自己有可能终其一生都找不到那个答案。
朝堂上的风波虽然暂时平息了下来,但后宫中却似乎愈演愈烈。
上次她断然拒绝赴宴一事,在姬太后看来简直是一种侮辱。而现在连群臣似乎也在跟她作对,于是她做了唯一能做的事,从边疆召回了兄长姬桓。
在元灏登基的事情上,姬桓也出了很大的一份力。只不过他在边疆自在的惯了,所以在局势稳定后,他就又回了边疆。
要搬出他来,显然太后已经没有别的法子了。
那次的接风晚宴,尽管元灏一直在强调傅妧身体不适,但太后却抛下了杀手锏:“身为一国皇后,自然要与自己的夫君同进退,如果你觉得她做不到,很好,那就把凤冠宝玺叫出来,另择贤能吧!”
元灏皱眉:“这又不是任免官员,更何况只是迎接舅舅回来……”
太后冷笑道:“在内说自然是你的舅舅,但在外,他也是手握兵权为你镇守边疆的大将,对有功之臣如此怠慢,难道也是身为皇后的本分吗?”
“母后……”元灏还想再争取一下。
太后眸光凌厉:“不用再说了,要么今天她出席接风宴,要么皇后之位易主,两条路你和她看着办!”
母子两人陷入僵持中时,被派去询问皇后意思的凌霜却突然回来了。
看到凌霜脸上为难的神情,太后冷哼一声:“怎么,她又有什么理由?”
凌霜恭声回禀道:“太后,皇后娘娘答应了,说是会准时参加。”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里也带着困惑,上回一次普通的晚膳,她都拒绝得如此干脆,这次太后明摆着是要让兄长回来施压,她却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实在是让人揣摩不透她的心思。
得到了这样的答复,太后也有些讶异,半晌才冷笑一声:“看来,你在这里百般维护,人家却丝毫不领情呢。”
被母亲这样奚落,元灏没有反驳,只淡淡行了一礼便离开了太后宫中。
当天的晚宴原本打算设在太后宫中,万事俱备之时,才到城外的姬桓却以外臣不得擅入内宫的理由推辞了入宫的邀请。
外臣不得擅入内宫,原本也是祖上流传下来的规矩,不过随着时日流逝,总有一些特例。久而久之,这条规矩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然而姬桓却在这个时候提了出来。
接风宴自然是不得不摆,于是太后便临时下令,把晚宴挪到了位于外宫的一处宫苑。因是匆忙之中布置的,所以阖宫上下很是忙乱了一番。
总算布置停当,众人纷纷入席,只等那风尘仆仆的姬桓赶来。
太后的目光落到了下首的傅妧身上,脸色立刻冷了几分。虽然形式上是家宴,但招待重臣的宴席上,她竟然并未大妆,且衣衫也是平日里穿惯的素色,看上去十分黯淡,根本就没有一个皇后的样子。
若是在平时,太后一定会立刻发作,然而看到儿子含情脉脉的目光,她还是硬生生地忍下了这口气。
多年的后宫生活早已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男人一旦用情,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当年的元恪便是这样,哪怕元洵的生母已然死了十几年,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想念她,甚至为了她留下的那个懦弱儿子,不惜将整个国家的前途都交出去。
别人的儿子可以为母亲争光,为什么偏偏她自己的儿子,却和母亲像是仇敌一样?
太后的眸光中多了森寒之意,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有那个狐媚子一样的女人。当年在凤池宫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她就非常不喜欢傅妧。
女子过美则近妖,这句话,她是在看到傅妧后才有的深刻体会。
太后觉察到了元灏的目光,于是不着痕迹地偏过了头,不再看向傅妧。不知怎的,虽然那个人已经盲了双眼,但太后总觉得她的眼睛里有种嘲笑的神气。
不过好在,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太后按捺下心中的怒气,这样劝解自己道。这一次,哪怕儿子会怨恨她,她也必须这样做。
那样的祸水妖女,绝对不可以留在元灏身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