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出洛奕的名字时,元泓一直在留意着傅妧的神情。然而那张苍白秀丽的脸容,却像是玉石雕琢成的一般,没有丝毫变化,让人不由得想要怀疑,那是否只是用巧夺天工的技艺雕刻出来的作品。
他眼中的玩味笑意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怀疑的神色:“你难道一点也不担心他么?”
傅妧其实很想笑,她看起来就是那么容易受到威胁的一个人吗?就这么短短的几天工夫,已经有人先后用萧衍和母亲来威胁过她了,现在,又要再加上一个洛奕。
“然后呢?”见元泓显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她淡淡道,“他死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不过看你这个样子,他应该也快死了。”元泓冷冷道。
傅妧毫不掩饰地笑了:“真是奇怪,他是被西陇人抓住的,和我有什么关系?”看到元泓眼中的犹疑之色,她笑得越发肆意。
洛奕果然是回西陇去了,既然他选择了动手刺杀,显然是已经查出了当年的真相。只是可惜,从元泓说起这件事的口气来看,无论他要刺杀的人是谁,显然是没有成功。是啊,如果成功了,或许洛奕自己也不会继续留在这个世上了吧?
最后一次见面时,他那样的态度,是因为已经知道了仇人,自己也做出了决定了吧?
只是可惜,他抱着必死的决心前去,终究是功亏一篑。
“听说,和他一起被抓的,还有一个女子,”元泓继续道,“看来,除了你之外,他能利用的人也不少。”
傅妧终于抬起眼睛:“四殿下,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难道你不觉得,我和洛奕的合作仅限于在西陇的那些时候而已吗?这种时候,避之唯恐不及。”
“真的?”元泓扬眉逼问,其实心中已经有几分相信。在他看来,朋友、亲人尚且随时都有可能成为敌人,更何况是因为利益关系结成的盟友。所以,从一开始,他对于这个威胁方式就有些怀疑,若不是那人再三保证这样会奏效,他根本不会尝试。
不过,也算是迫不得已的办法,如果她真的将那天发生的事都和盘托出,很难说皇兄到底会不会相信。他不能冒那样的险,和失去皇兄的信任相比,他只能孤注一掷地来威胁她,希望她能守口如瓶。
这一刻,他等着她的回答,心思如山沉重。
“假的,”她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话锋随即一转,“四殿下既然肯告诉我这么宝贵的消息,那么想必是同意为我提供援手了?”
元泓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沉声道:“你最好还是先听听我的条件。”
她却难得地配合起来,笑容几乎可称得上是善解人意:“请说。”
她明明那样合作,他却莫名地恼怒起来,好像是蓄满力道的一拳打出去,却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打算过要招架。又好像是看中一件珍贵的宝物,准备好了筹码和对方讨价还价,结果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要争抢的想法,而是爽快地拱手相让。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他为了今天的谈判做了那么多准备,结果一开始就丢盔卸甲,对方却也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反而顺水推舟。这样的驯服,让本就多疑的他越发狐疑,好像在不小心之中已经落入了对方的陷阱。
看着他瞬间警惕起来的神情,傅妧心里却是苦笑,上一次交锋,他败了,是因为低估了她。而这一次,情况却恰好相反,他太过高估她的本事,因此连自己赢了都不敢相信。
“到底是什么条件?”她再度开口追问,语声诚恳,不过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表现的越是真诚,对方就越是会乱想。元泓是个聪明人,只可惜有些时候聪明的太过头了,反而想的太多。
“我不喜欢傅家人。”他迟疑着说道。
傅妧扬起了眉毛:“是不喜欢傅家,还是傅萦?四殿下最好说的清楚点。”
元泓皱眉:“从某种方面来说,傅萦就代表着傅家,不是吗?如果皇兄登基后,册封她做了皇后,那么傅家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壮大自己的势力,现在他们已经开始不安分了,总是把自己当做开国的功臣一样。”
“祸福相依……”傅妧忽然想到了这个词,原来傅家现在已经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师傅和元泓先后来此,都是希望能借着她的手毁掉傅家。
只不过元泓在宫里生活的久了,和师傅看问题的方式不同,他已经敏锐地想到了,打击傅萦就是打击傅家。
元泓却在这时再度开口:“你知道,以你在皇兄心目中的地位,想要做到这一点很容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