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烨笑道:“既然是洛奕的弟子,随他周游列国也是寻常事,如此美貌的姑娘,自然是一见难忘了。”
他已经有了几分酒意,也不管这样一句话说出来与他皇帝的身份是否相称,就自顾自地说了。傅妧恰好抬头粲然一笑,更是看得他三魂去了七魄。杨皇后的脸色很差,却强忍着没有发作。
元洵看到刚才提到的几个人都沉默不语,让他越发断定了此事必有古怪。他虽然在南楚没有见过傅妧几次,但她的容貌委实给人印象深刻,绝不会认错。傅妧随元盈嫁去北燕后被册封为燕夫人的事几乎天下皆知,后来她因为谋害皇后被赐毒酒的消息虽然隐秘,但还是他特意打听回来告诉元灏的。
听到傅妧被一杯毒酒断送了性命时,他喜忧参半,喜的是抓住了一条打击元灏的消息,忧的却是那女人死了,元灏就再无牵挂了。所以,他不遗余力,务必要让元灏一蹶不振。
却没想到,原本只是来赴西陇公主选婿的盛宴,却见到了那传闻中已经死去的女子。除了眼角的一粒朱砂痣外,她的容貌与从前并无差别,或许,比从前还要美貌。但是,被秘密处死的北燕宠妃,怎么会成了天下第一琴师的弟子,还在宴席上公然被献给了西陇皇帝?
照元洵想来,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他人觊觎。因此他才出言挑拨,有意使萧衍当众发作,为自己迎娶公主的计划除掉一个对手。
他还有一丝惋惜,早知道会在西陇遇上她,之前就不废那么大的功夫害得元灏不能成行了。
想到这里,他不顾周围的沉默,再度提起刚才那个话题:“陛下您有所不知,我所认识的那位姑娘,曾经是我皇妹的随嫁女官,后来跟着我皇妹嫁去了北燕……”他本想把燕夫人这个身份和盘托出,转念一想,不如先留着这张底牌,看看其他人的反应再作打算,于是便硬生生地咽下了后半句话。
萧衍仍是自斟自饮,完全把他的话当成了空气。洛奕见秦烨脸上露出疑色,只用息事宁人的口气回应道:“天下人众多,纵有一个两个相貌相似的,也不足为奇。”
元洵微微一笑:“不仅是容貌相似,刚才我听这位姑娘的口音,应该也是南楚人氏,虽然天下之人相似众多,但完全一模一样的,除非是同一个人。”
傅妧抬起眼睛,一字字道:“民女姓洛,单名一个离字,虽是在南楚长大的,却从不曾涉足宫廷,你一定是认错了人。”
她说话的语气毫无敬重之意,似是完全没把对方的身份看在眼里,元洵不由得一阵气恼,当下冷哼一声道:“何必这么急着推脱,倒像是欲盖弥彰了。”
“民女说话一向都是这个态度,”傅妧眸光平静,“如果非要说我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一个人在那里说上一千遍一万遍都没什么意思,因为不是就是不是。”
“你!”元洵气结,当下看向元泓,“四弟,你从前也是见过她的,是不是?”
数月不见,元泓又长高了不少,脸上却还是从前那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傅妧,轻轻吐出三个字:“不认识。”
被自己的弟弟这般拆台,元洵几乎要跳脚,“你整天和二弟三弟在一起,怎么会不认识她?她不就是你二嫂娘家的大姐,进宫来给你皇姐做随行女官的?”这一番话,元洵压低了声音说出,语气中已隐隐带了威胁之意。
然而元泓只是漠然地又看了一眼傅妧,将那三个字又重复了一遍:“不认识。”
眼看场面要陷入僵局,上座上的秦烨哈哈一笑:“想来是真如洛公子所说,人有相似,认错也是难免的。”
元洵如果就着这句话下台阶,是再好不过,他正想开口,却看到对面那女子似笑非笑的目光,满是嘲讽之意。原本已经要被按捺下去的怒火,立刻又烧了起来。
“傅妧,不要以为你仗着有洛奕给你撑腰,就可以睁着眼睛说瞎话了,认识你的人多得很,又不止元泓一个,你等着……”
他下一句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身旁的萧衍已经开口:“傅妧……”
听到萧衍口中也说出这个名字,元洵不由得大喜过望:“陛下可是认出来了?她就是我国皇城提督的长孙女,傅妧啊!”
然而萧衍眼底也有和傅妧一模一样的嘲讽神气,“你说的傅妧,可是朕从南楚带走,后来册封为燕夫人的傅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