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夺过信,打开。
余光就瞄见丞相老爷子视线飘忽地挪了挪凳子。
她转过头去盯了老爷子一会子,大吼道:“你挪什么挪,坐好,不许动!”
老爷子忙正了身子,“我不挪了…你继续看呐,继续往下看啊!”
她这才看向手中那封信,“丞相叔叔好,吾自上次在校场拜别叔叔后,已有数年未见,今日突然登门造访,心中之情难以启齿,特以书信代转心意,叔叔莫要见怪。”
“吾虽在宫中,却听得叔叔之女萧子衿貌若天仙,可谓我国之首,且知书达理,吾闻后对子衿万分倾慕……”
读到这儿的时候,她差点没笑出声来,转头同老爷子说道:“这人嘴巴倒是蛮甜的!”
“当然……”老爷子囧笑着弹了弹肩上的褶皱,“继续,看看后面还写了些什么?”接着又挪了挪凳子。
她装没看见的,继续低头读信。
“又闻子衿尚未配婚,吾的决心更加坚定,吾要娶子衿为吾之妻,望丞相叔叔能将子衿许配给吾,吾若有一日登得帝位,子衿便是皇后,若吾一日在帝,子衿便一日为后,大越天下,以子衿为尊!”
唉!这奋斗抢皇位的工作着实是太危险了些,若抢不着皇位得跟着一块倒霉,若抢着了皇位还得小心自个倒霉,再加上后宫嫔妃三千,一不注意,一下子就趴窝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念,“吾之后宫,除子衿外,再无她人,吾之心永远都属于子衿一人,慕容千……”
“……迟??”
她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咂摸了一咂摸,又咂摸了一咂摸,问道:“慕容千迟?是哪个大神啊!怎么没啥印象……”
老爷子干咳一声,面露尴尬,“当年他不是一直跟在你身后跑么,记得那时你还挺嫌弃他的……”
“嫌弃……”她愣了一愣,不禁莞尔,“原来是那个经常被欺负的六殿下呀!”
因为先祖是在马背上打下的江山,所以很看中这一块,希望孙儿文武双全,便时常督促他们在校场练武,听翎雪说小时老爷子经常会带萧氏去校场骑马,这一来二去的就和六殿下熟识了,所以每次萧氏去了,六殿下就去找萧氏玩耍,可萧氏却不喜欢性子软弱的六殿下,于是很少理会六殿下。
老爷子忙点头道:“对呀对呀!”
她再次确认,“就是那个老是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的小迟?”
老爷子又忙点头道:“对呀对呀!”
她大笑道:“哎哟爹爹,你怎么不早说呀!”
老爷子期盼地看着她,忽得正色道:“这么说来,乖女儿是答应了?”
她怔了一怔,毫不迟疑地点头道:“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个球啊!“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竟把我许配给那懦弱胆小的无能小辈,爹爹你还真是太过分了!”
“乖女儿误会了,小迟现在可……”
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已是被她一拳闷在了肚里。
紧接着便听得老爷子痛声说道:“你这个不孝女…居然对你上了年纪的爹用这么狠毒的招式。”
她上下打量了老爷子一下,哂道:“上了年纪?我看您倒是挺年轻力壮的嘛!还有,爹爹,许婚可不是什么闹着玩的小事!”
老爷子默了一默。
她问老爷子道:“你怎么能将我许给一个零件都没长齐的孩子?你让女儿今后如何生活?且不说女儿容颜易老,这慕容千迟若还是如以前那般胆小怕事,到时怎么在朝廷站稳脚步,天下若是大乱,谁来承担这份责任?你如何向大越百姓交代?”
说着说着,情绪上来了,连带泪水都差一点滚落下来。
老爷子眼圈也红了,声音里也有着遮掩不住的悲戚,“子衿,你身为女儿身,不能上朝为官,爹爹只好在有生之年为你的将来打下基础。”
她接道:“如今,这慕容千迟想要靠你夺位,倒是为你恩施天下制造了机会,但爹爹,这黄口小儿的话又岂可当真?还望爹爹三思,女儿告退。”
老娘这个穿越玩够了!老娘要回现代去!老娘这就寻处水跳下去,没准一睁眼就回到现代了!
可怕就怕现代没回去,反倒真上了西天,而且潜意识里隐隐明白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唉!
就在她掀起珠帘往外走时,又听得老爷子沉哑地说道:“去找太医拿点药,女孩子的脸留不得疤,至于伤你的人……是锦衣卫的薛天寒,对吧?”
她心中一凛,“这伤是女儿咎由自取,还望爹爹莫插手管理此事。”
说完,也不等老爷子说话,便大步地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后头隐约就有声音响起,“来人,给我拿酒……”
“是,老爷。”
“……放下就出去吧。”
“是,老爷。”
入夜,月光零零碎碎洒落下来,树林内寂静而安详,一匹黑色骏马驰骋而过,扬起一地的灰。
黑夜中,却见一人孤身策马狂奔,不知不觉,竟跑上了山顶,猛地,这人拉紧缰绳,拽停了马,却是立于了悬崖边。
挺直腰杆,遥望着月光照耀的群山,待看得够了,才收回视线看向手上的扳指,父亲的话浮现脑中:城儿,此扳指切不可弄丢……
远处又有一人纵马行来,在不远处停下,待马停后,才终得大口大口喘气,稍稍平复了气息。
公子着实跑得太快,他压根就跟不上公子的步子。
待气喘匀了,才慢慢驱马上前,来到公子身侧,问道:“公子在想什么?”
公子许是出神了,隔了好半响,才回道:“没什么。”
他见公子脸色不太好,便不再追问,想到一路上的埋伏,复又说道:“公子,避免夜间中敌人埋伏,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嗯。”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惜字如金的回了一字。
明日,他便不信还抓不住此人!
距离此地千米之外的石堆旁,小云冲另外一头的小歌问道:“你那头准备的咋样了?”
小歌打起了包票,“没问题了,只需等他们一来,拉动绳子,待马一摔,咱们就冲出去,洗劫他们!”
片刻功夫,马蹄阵阵,不远处,尘沙中,两匹高头骏马驰聘而来。
俩人立马地互换了个眼神,就齐齐一拉手中麻绳,马匹一勾,朝前扑滑而去。
马上之人一阵凌然,一脚踩在马背上,瞬间腾空而起,那随行小厮一看就知道技术不到家,有些吃力地翻过马背,忙用剑撑在地上。
然后二话不说,蹭蹭蹭几步迈到那男子身前,视线一扫周围,底气充足地喝问道:“什么人?快出来!”
就见小云双手持刀走了出来,大笑着叫唤了一声,“小歌,上!”大有一种‘关门,放狗’的气势。
男子瞧着手持大刀朝他奔来的俩人,敛眸冷哼一声,也迎了上去。
一会子功夫,四人就对打起来,小厮马力不足,率先出了局,就见男子一个飞身,与小歌二人擦身而过,紧着又一个转身袭上他俩,对打中,又见男子一个利落的后空翻一脚踢向小云后背,一手劈向了小歌。
“一路都想追杀于我,看来不必等到明个了,今个便可擒了你们!”男子那厥冷的声音带着冷然的戾气,眸中带着星火燎原,“说!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小云被踹得连连后退好几步,许是打得热了,竟把上衣也给脱了,叫嚷着,“管我们是什么人做什么!”
说完忙又冲了上去。
“不说,今个就是你的死期!”男子微眯眼眸,冷哼一声,持剑朝小云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