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虞氏打得这般欢脱,她忽地明白过来虞氏一定是把她的话想岔了。
她刚才本想说的是:打……他做什么?
她又很是敬佩地俯瞰了虞氏片刻,一发狠也捋了袖子就过去了,“狠狠打!交情是交情,打架是打架!给我狠狠地揍!说嘛也得替南疆城内的百姓把仇报了回来!”
她与虞氏对着斗篷拳打脚态斗篷之下传来县官略有些闷的声音,“娘娘,施粥的事就交给下官吧!下官搭的粥棚会是西东北南城外最大最好的,粥里的米是最多的,下官现在就是粥大王,但下官只以娘娘的名义施粥。”
她拳头一顿,认真想了想,一狠心又冲着县官狠踹了几脚,这才收了手,拍拍手掌吩咐虞氏,“够了,出气了,咱们走。”
说完便拉了虞氏驾马离去。
一路上,虞氏几次转头看她,显然是有话要说,她不由问道:“想说什么?”
虞氏愣了愣,然后问道:“娘娘为何笃定那伙人一定相信咱们的身份?”
她没答话,只问虞氏道:“你与徐将军来南疆城的时候,是县官出来迎接的吧?”
虞氏点了点头,她又继续道:“先前县官细细打量过你,被你一眼给瞪回去了,既然你将军夫人的身份毋庸置疑,那我皇子妃的身份自然就是真的。”
虞氏思量着,然后一副了然的神情,正要开口说什么,她便笑道:“至于那些升斗小民即使没有见识,也是多有常识的,既然我能光明正大的坐在这府衙前院里,连县老爷都只得在一旁站着,我的身份自然也是毋庸置疑的。”
虞氏握拳一击掌心,“娘娘英明!我明白了。”
她就笑了笑,不再做声。
待她与虞氏两个回到了营地,外面日头已是落了山,那些个运送米粮的小兵还未离去,见她前来,齐齐向她稳稳地跪了下去,“皇子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一惊,这下可好,现场一下子就“哄”了,紧接着,不到片刻功夫,整个江北大营都跟着“哄”了。
小慕容定然也是得了信的,却并未过来瞧她,她便知她女扮男装进军营这事怕是要为难小慕容了。
粮草这块大石算是落地,这才想起自己从昨个午饭后到现在还没吃饭的事来,忙叫了人去准备饭菜,在等饭吃的同时,顺便也等着小慕容那边的反应。
吃了晚饭,直到夜间,都没传来一点消息,她又泡了热水澡,放了心,爬到床上打算睡觉,可却怎么也睡不着。
米粮问题是解决了,可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皇帝耳朵里,如果这场仗是皇帝给小慕容挖的坑,那么很快就要玩完。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倒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不知怎的突然就落了水,水里冰凉刺骨,冷得她直打哆嗦,倒也暗自庆幸会水,淹不死的,便努了劲儿往岸边爬,这里好容易才上了岸,徐昊这sb不知怎的竟会在岸边,然后一脚就把她给踹下水了。
她一时纳闷,便又往岸上爬,可刚一上来,徐昊竟又一脚把她踹下去,几次来回。
最后一次她实在忍不住了,气急,在水中叫骂道:“徐昊,你个sb,你大爷的做什么?”
哪知这一骂,竟从梦中挣扎了出来。
睁眼一看,小慕容正握着她的手坐在床头,很疲惫的模样,一大伙人正黑着个脸站在床边,绷着唇角看她。
她惊得“噌”的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转头看向这伙人,可不知怎地,脑袋却是一阵阵地发晕,身上也没什么劲,不由地向后靠去。
小慕容扶住了她,又拿过软枕放到她身后,轻声问道:“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脑子还有些混沌,愣怔了片刻,正要开口说话,就见虞氏端了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进来,见她醒了也是十分惊喜,忙疾步走上前来,叫道:“娘娘,您总算醒了,先起来把药喝了吧。”
她揉了揉太阳穴,问道:“你们全站我床头做什么?”
小慕容从虞氏手中接过药碗,同她说道:“先把药喝了。”
她却是瞅着那碗里黑乎乎的药汤惊讶,“怎么回事?这好好的喝什么药?”
虞氏解释道:“自打从府衙回来那夜里娘娘就起了高热,这都昏睡了快半月了,大伙儿都急得不得了,殿下更是好几宿都没合过眼。”
她怔了怔,恍然大悟。
难怪她怎么感觉这一觉睡得这么长呢,想不到竟是病了,这可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生的第一场大病。
她乖乖张了嘴,由着小慕容喂她喝药,苦是苦了点,但比起小慕容当初喝的那汤药,简直不值一提,一碗热热的汤药下肚,整个人也有些许暖和起来了。
就听徐昊说道:“娘娘,您这一睡睡得可久,咱们这战都大胜了,您还没醒,吓得大伙儿一度以为您就此找了阎王喝花酒呢!”
徐戎倒抽一口冷气,叱道:“徐昊!你这小子怎么说话的,活腻了你。”又转向她,“殿下娘娘海涵,他只是个孩子,年轻气盛,说话从不过脑子,望娘娘别放在心上才好。”
徐昊也自知失言,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瞅了瞅大伙儿,又瞄了瞄她。
她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又猛地坐起身来,急声问道:“你说我军大胜了?”
徐昊放下手,冲她一挑眉,兴奋道:“可不,我军一路攻打东夷京都,然后在西凉与段将军会合,二军夹攻,最终大获全胜。”
她一下子愣了,两军夹击东夷都京,那岂不是代表着东夷已是被灭了?她又急声问道:“那这东夷是被灭了吗?”
“那还怎地,娘娘,这半月里您都躺在床上,自然不知道这事,皇上叫我爹带兵驻守在蜀邑,就是乘机拦截东夷救援京都的援兵,现在援兵都给咱们灭了,东夷京都没得兵救,自然是被咱给打下来了。”
她这才算彻底松下心来,哐的一声又倒了回去,叹道:“太好了!”
小慕容低低地笑起来。
虞氏拾了碗勺出去了,大伙儿也很识相地向小慕容行了礼,便也跟着出去了,帐中只剩下了她与小慕容两人,小慕容坐在床头看她片刻,然后倾身过来凑到她耳边低声调笑道:“挺有本事。”
她一愣,忙就自谦道:“哪里哪里,除了生孩子有本事,别的哪能与夫君您相比。”
小慕容伸手搂了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闷声笑了起来。
她也跟着笑了起来,突地想起件事,便拍了拍小慕容肩膀,问道:“我女扮男装进军营这事怎么处理的?”
小慕容又抱了她片刻,才松开了手直起身来,向她说了这回事。
皇子妃女扮男装混入军营本该是个死罪,但是那伙人齐齐跪倒在身为主帅的小慕容跟前,列出了皇子妃为军营所做贡献,有了充足的粮草,这才使得这场大战获胜,于是又有人建议古有削发代首这一出,小慕容打着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旗号,就这么对她做出了象征性的处罚,削发代首。
于是乎,她就在睡梦中,被人就这么剪了一撮头发。
十二月里,小慕容宣布战役胜利,带着一干东夷皇族宗室人员与无数的金银珠宝,由南疆返程,因为人多,所以路上走得便有些慢,渡珠江时她与小慕容率先上了船,然后徐戎,虞氏,徐昊等人随后跟上,由水师军舰护送着渡江。
冬日里,江面的风有些大,扑人脸上都感觉有些刺痛,看着不见尽头的茫茫江水,不禁有些出了神。
小慕容从身后给她披了件狐裘衣,又将手中的热茶递给她,这才问道:“在想什么?”
她捧着那杯热茶,默然了片刻,才指着远处慢慢道:“喜欢那山青水秀的地方,这么高,应当是世间风景最佳之处吧。”
小慕容揽着她,静静地望着那处,片刻地宁寂后,小慕容低低地“嗯”了一声,微笑道:“银装素裹的时节,也可以出门走走。”
她一愣,“去那里吗?”
小慕容笑着点头,“我们可以先去渝州露水湖品香茶,在那住两天,绕到汝南甘泉寺那儿吃素斋,修身养性半个月,再沿清河郡走,游普山,那儿山上有佛光,守个十几二十来天的该是能看得到,接着去西寨沟看猴子,臭豆腐和榴莲你不是最喜欢吃了吗?去之前把这些也一块儿带上……”
她听着听着,不由笑着打断小慕容,“照你这么走下去,何时才能回得了盛京?”
小慕容目光深处地看她良久,淡淡说道:“那便不回去罢。”
她一惊,仰了头回视着他,小慕容也难得没有出现调笑的表情。
她笑着摇头,“别了,虽说盛京的事情太杂太乱,若真想静下来也不容易,我就随口一说,你别当真。”
小慕容圈住了她的腰身,她将头埋在他的胸口,都未再言。
待到达蜀邑时,都已是到了月末,在蜀邑歇了两日,这才又启了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