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骆英子走了之后骆含烟便防备着骆家人什么时候会再上门前来找事,骆家人三天后登门时骆含烟早已有准备所以在见到人时倒是没有什么意外,只是来的却不是骆家媳妇,这多少让她感到多少有些诧异。
这次来的人却是骆善治和骆英子父女二人,进了门之后骆善治先和蔼地同他们母子三人打了个招呼,骆英子更像换了个人般站在骆善治身后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大哥……你怎么了来了?”沈妙云湿漉漉的双手在围兜上擦了擦,将洗好的菜放到了桌子上,骆霖在屋外看到人立即跑了进来躲到沈妙云身后警惕地看着他们。
骆善治难掩眼中的惊讶默默地打量这个房子,半年前他来这里的时候有多破败怎地到了她们手中就修缮得这么好了?
这的花费多少银钱啊,在看看这家中的物件都是新的骆善治在心底默默地琢磨这些要弄起来该花多少银子?忍不住再瞅瞅沈妙云心里嘀咕这母女倒是哪结交的有钱人家子弟?
见骆善治来了却不说话,眼睛不住地在这这个房子里打转沈妙云心中惊慌却没敢表现出来,强自镇定的样子问道,“大哥,你来这可是有什么事?”
他收回了目光,“哦,我是来跟你说娘病了,你带上烟儿霖儿回家看看。”
骆含烟走到门口时听到的便是这句话,李秀病了?她两步跨进去张口问道,“奶奶病了?”
静立在一旁不言不语的骆英子此刻才开口说话,“是啊,奶奶都病得下不来床了爷爷喊大家过去一下商量点事。”
这个消息倒是让骆含烟惊讶了下,下意识的朝娘亲看了一眼见她也是犹疑地看着自己,思索了下沈妙云说道,“大哥你先等一下,我收拾一下就这走。”
“四婶动作快点别拖拖拉拉的。”骆英子说着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摸了摸屁股底下磨得光滑新亮的木头骆英子心带妒忌道,“你可真是好福气,这些都是你那未婚夫给的?”
这个你当然是在跟骆含烟说话,骆霖看了看跑到骆含烟身边小手揪着她的衣摆脸色有些沉重,骆含烟安抚地拍拍他的小手答非所闻地对骆英子说道,“奶奶是得了什么病?严重吗?”
骆英子撩起眼皮撇了她一眼,“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如此轻慢的样子与昨天的殷勤相去甚远。
骆含烟见此心中认定估计是没什么好事,可为什么是骆善治和他女儿过来而不是常花朵或者刘凤梅?
在他们随着骆善治父女俩回骆家的时候,另一边常花朵也被喊派去老屋处叫骆大业一家子前去骆家。
刘凤梅服饰完李秀喝药起身打算把碗拿出去,李秀原本半闭的眼忽地睁开稀落的眉头皱起道,“家中可还有什么好菜?”
“还有些萝卜和油菜。”
“那可怎么行,文儿明日就要回来了。”她说的文儿是指老七骆梁文,见李秀支起身体对刘凤梅吩咐道,“你过去把红柜下的第三个屉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拿过来。”
刘凤梅依言照做,打开了只发现里头有块蓝布包拿起来沉甸甸的感觉和里头东西轻微发出的碰撞声响让她立刻知道了里面是什么东西。
果不其然李秀接过去打开,里头是好几锭银子和铜板李秀将包裹展开在腿上放着,然后伸出枯皱的手指将里头散落的铜板捡摸出来。
总总起凑齐了十五文钱递给刘凤梅,“下午时候你去老郑家买副下水,你七叔子喜欢吃那个晚上弄一下明日儿红烧给他吃。”
刘凤梅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合着什么好的都归老七他们任劳任怨倒是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心中腹诽着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分毫而是低声应了好。
将包裹合好李秀递给她去收,躺床上阖了下眼想想又睁开问道,“你出去看看我让他们去叫人有没有都来了?”
收好了东西刘凤梅听到这话只得应声,然后拿着空碗出去刚走出前堂便碰着常花朵喊着骆大业夫妻俩过来。
骆含烟一家三口来的时候基本人都已经到期了,李秀拖着一脸病态和骆良坐在椅子上,看着她的脸色骆含烟不由得怀着恶意揣测是不是人要不行了?
但李秀一开口说话的声音全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般虚弱,大概地说了一下骆含烟便知道了为什么要将他们重新都找过来。
原来不是李秀快不行了,而是她这回生了重病家里头的银子不够用希望他们能拿一些出来给老太太吃药看病。
待李秀说完之后骆良跟着开口,语气深沉道,“你们也不能因为分了家就将我们二老至于不顾,现下你们娘病了全靠一家来支付这个药钱也是不公平,所以你们能拿多少出来尽量拿多少吧。”
话音一落各房脸上就精彩万分起来了,在场人中唯一脸色没有多大变化的便是大房一家子了,常花朵脸色也是极其复杂。
原本她也同骆含烟一样猜测是不是婆婆不行了所以才要将人都召集回来,可哪知不是不行而是缺银子了。
想到自己留在这没有占到半分便宜还得侍奉二老,这就算了回头病了还要向自己讨要银子看病,越想越不甘没分家钱自己孩子看病的钱还是二老那里出的呢。
常花朵扭着衣摆面色不愉,想到要从口袋里拿钱出去就如同要掏挖自己的心窝子般,抬眼一看刘凤梅却全然无谓的样子。
骆良又说,“你们家中难过的便少出点银子,爹不会太为难你们。”
这话刚落下刘凤梅便主动站起身来从身上拿出一两钱交给骆良,“爹,儿是大媳妇便先做个头。”
骆良十分满意地抚了抚胡须,常花朵神色不定地坐着眉头蹙气,心想不对啊,什么时候刘凤梅这个人这么好说话了?
依然坐在最靠门边的骆含烟静静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不知这些人是要搞什么把戏?沈妙云看着刘凤梅一反常态地大方主动上交钱,眼中掠过一抹诧异。
骆霖依着骆含烟的身子小小声说道,“姐姐,大伯母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众人都在对刘凤梅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骆含烟淡然地笑了笑,“嘘,先不说话我们看他们想玩什么把戏。”骆英子支着眼偷瞧着那对细细低语的姐弟,眼皮一搭眼珠子骨碌骨碌转着。
刘凤梅交完了钱接下来自然就轮到二房骆全这家了,咬了咬牙常花朵十分肉痛不舍地从兜子里拿出五百文上前,嗫嚅了下道,“爹,前些日子家中添置了些棉衣棉鞋花去了钱,现下只能给您这么多了。”
今天的李秀倒是十分好说话,挥了挥手道,“多少都是孝心,只要心意到了就好钱多钱少娘不在意。”
奇了!这是李秀会说的话?气氛越来越诡异骆含烟静观其变见到骆大业交了钱后众人的目光便往她这里聚集了起来。
沈妙云下意识的紧张了下侧头看向女儿,她们要拿多少才合适?
骆含烟不慌不急地站起身走到骆良面前,从衣服的左边袋子里拿出一个浅蓝色的束口袋子,众人也注意到了她身上是件新的衣服。
斜前方的骆英子自然也看到了,低头看看自己洗得有些发旧褪色的花袄子一股混杂着自卑和不甘的情绪由心底升了起来。
凭什么!她一个扫把星白眼狼破落户能寻到那般好的郎君?给她修房子买家具还添新衣服!心中的妒意使得骆英子的面容微微扭曲了起来,死死地盯着骆含烟。
众人的目光都聚在骆含烟手中,李秀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伸头看去,她心想着这死丫头家中添了那么多新东西想必聘礼钱肯定收了不少,不知她会拿多少钱出来给自己。
骆含烟动作十分慢,像是极其宝贵手里的东西般,结了绳子口朝下的往外倒见她稍用些力立面发出铜板撞击的声音,李秀慢慢地睁大了眼。
抓住袋子屁股一抽从里头掉出来的不是银两而是一个更小的麻布小袋子,骆含烟将空袋放到了桌上,然后解开手中小袋口子从里拿铜板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大家见着她一枚一枚地往外拿,仿佛是拿什么珍宝谨慎又小心翼翼宝贝得不行的样子。
待数到第十五个铜板的时候李秀不耐烦了,豁地起身过来直接一把拽过骆含烟的钱袋子一边倒一边说,“笨手笨脚的里头藏着……”话尾语音被她自己吞了回去。
抖了抖手捧着手心五个铜板李秀如吞了苍蝇般一脸不可置信看看骆含烟手心的十五枚铜板再看看自己手心的五枚,总共才二十枚!?
“就这点!?”
骆含烟一脸诚恳地点头,目光还十分依依不舍地看着李秀手中的钱道,“大家都交了,我家不能不交。”想想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似的艰难地撇过头。
“这就二十文钱都给奶奶您了,奶奶快点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