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锦书直接反手,陡然松手!
童欣尖叫出声,乔司南飞快地从二楼的栏杆上坠落而下,摔在一楼的地毯上...
警员破门而入,将洛锦书团团围住。
后者将双手竖起,丝毫不抵抗。
二楼到一楼的距离并不高,乔司南从地上缓缓撑起上身坐定,看着那些警员,"是我自己摔下来的。"
"司南!"童欣震惊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你们听得很清楚。"
洛锦书看着他,一脸错愕。青声一直恨不能将乔氏置于死地,他自己和乔司南之间,除了家仇,还有私怨。他怎么可能,为自己开脱?他一脸防备地看着乔司南,想要弄清楚他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可乔司南却已经起身,扶着栏杆,一步一步地上楼,再也没有说话,只留给所有人一个清隽的背影。
警员将洛锦书带走,"洛先生,还是需要你跟我们回去调查一下。"
洛锦书点头,冷冷地扫了一眼童欣,然后才跟着警员出门。
童欣则是心有余悸地快步上楼推开了房门站在乔司南面前,语气有些咄咄,"为什么要放过他?司南你..."
乔司南抬眸,深邃的眸子对上童欣,"你不是要再办一次婚礼吗?"
提及婚礼,童欣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是啊,我想再办一次,我喜欢中式的,你..."
乔司南打断她,"不必什么都告诉我,你喜欢就好。"
话语,耐人寻味。
"谢谢你,司南。"
童欣倾身,想吻住他的嘴角,乔司南却不经意地往后一退,"我想休息,你出去吧。"
乔司南却一直站在窗边,直到天黑,也不曾离开...
"还是没吃?"
"看都不肯看一眼。"
年舒推开了房门,"你们先下去,我和她说说话。"
黎洛躺在床榻上,依旧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丝毫没有要睁眼的意思,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也是只当没听到一样。
年舒轻手轻脚地脱掉自己的鞋子,上了床和她挤成一团,"洛洛,我也不劝你吃东西,只是你想一想,为了那个男人是不是值得。"
黎洛双眼红肿,睁开一点便是刺痛,声带更是像被压路机碾过一样的痛,"舒舒,你说我是不是很蠢?我应该先要求他领结婚证的,不然我也不会被骗得这么惨..."
一心一意只准备着婚礼的事,连领证这种大事都觉得可以等到蜜月之后再说,她如此后知后觉,蠢到这种地步,还能怪谁?
年舒眼圈酸胀,挽住她的手臂将她抱紧,"洛洛..."
"不过这样也好,"黎洛睁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声音里没有一点起伏,"他觉得以前是我对不起他,现在,我总算可以和他两不相欠了,舒舒,我终于,不用再愧疚当年的离开了。"
真是奇怪,明明说着这样痛快的话,为什么心口的那个洞,却还是越拉越大?
年舒趁势将床头的汤端在手中,"先喝点汤。"
黎洛摇头,"没有胃口。"
昏睡了一天,却只能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梦里有乔家的一切,还有乔司南这段时间以来的所有温柔缱绻,快要将她逼疯。
连梦里都这么冰火煎熬,更何况是她此刻的心情?
每每想起教堂的里他说的那些话,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捏住,将里面的血液挤得一滴不剩,让她连呼吸都困难。
可这,又能改变什么?
是应该怪他演技太好,还是自己入戏太快?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的劫数。
年舒不依着她,将汤舀成小勺,递到她嘴边,逼着她喝下去。
两个人僵持了很久,黎洛才张唇,忍住嘴角的撕裂感,将那口汤含进嘴里,可刚刚到了喉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刺痛。
她哇的一口,悉数吐了出来,混着丝丝的血,在雪白的被单上让人心悸不已。
年舒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拼命地顺着黎洛的脊背,"洛洛,慢慢来..."
还能有多慢?
黎洛摁在自己的心口,明明那里还有跳动,却像是死了一样,怎么都无法清宁下来。
接过年舒递过来的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她又重新躺下,张了张干裂的唇角,眼中的悲凉藏也藏不住,"我再睡一会儿。"
再次拒绝任何形式的交流。
年舒叹了一口气,将她的被子掖好,灯光调暗,然后走出房间。
洛锦书已经重新回来,提心吊胆地看着年舒,"她好点没?"
年舒摇头,"一时半会,没办法好了。"
洛锦书双拳捏紧,骨骼格格作响,"我应该杀了他!"
年舒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值得吗?脏了你的手!"
乔司南,已然成了众矢之的了。
夏唯朵一脸凝重,试探着开口,"不是说要去C市吗?我们带洛洛去C市吧?说不定,没有那么多闲言碎语,她会好得快一些呢?"
几个人对视一眼,洛锦书决定性地开口,"我来试试看能不能说服她。C市也好A市也罢,总之,先离开洛城就好。"
外面响起敲门声,片刻之后小素过来,"洛先生,童先生来了,他说要见您。"
童博铭?
洛锦书疑惑地皱眉,"你让他稍等,我马上出来。"
童博铭在门口等了许久,才等到洛锦书。
看着后者脸上的一脸防备,他有些难堪地开口,"你好。"
"童先生,"洛锦书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下楼说?"
童博铭有些不甘地想要往门里张望,却被洛锦书隔绝开了视线,他将门合上,"请。"
一老一少下楼,站在小区楼下,看着某个窗户后依稀透出的昏暗灯光,都不想移开目光。
童博铭则显得有些局促,在心里酝酿了许久,"其实我是黎洛的父亲。"
"我知道,"洛锦书棱角分明的脸上并无半分惊讶的色彩,连眼睛都未曾眨过一下,"我曾经在外婆房间里看到过您和妈妈的照片。"
他说的妈妈,自然是指的洛凡诗。
童博铭尴尬地点头,"是我对不起洛洛。"
连女儿都随了外婆的姓,可见洛凡诗有多么怨恨他?
洛锦书薄唇抿了抿,将口袋中的烟拿出来,递到童博铭面前,"您需要吗?"
后者伸手拿过一根,很快点上,可显然却并不是一个抽烟的老手,没抽几口就呛得咳嗽起来。童博铭又将烟头掐灭,声音苦涩,"我不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早知道..."
"童欣是您的侄女,您不可能没有察觉,就算真的没有,我想,小黎的母亲也应该会知道,不然她不会三番五次阻挠洛洛。"洛锦书毫不客气地直指要害。
童博铭面色一僵,"我还没问过她..."
"其实您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洛锦书将自己的视线从空中收回,聚焦到童博铭脸上,"不然,您不会一个人来。"
不是没有答案,而是不愿意相信。
那个女人,始终是他心头的红玫瑰。
童博铭苦笑,"我今天来,是另外有事和你商量。"
"请讲。"
"洛氏快要撑不住,我想为她们母女做点什么,但是,"童博铭有些赧然地扶了扶自己脸上的金丝眼镜,"我的实力有限。"
洛锦书点头,毫不犹豫地开口,"不用您说,我自然会尽力。"
乔氏的股份,也许他可以出手一些,只要能挽回洛氏,不让外婆的心血毁于一旦。
童博铭明显松了一口气,"我也会将自己能给的全部拿出来。"
洛锦书侧脸,目光疏离有礼地看着眼前的长辈,"恕我直言,如果洛洛知道,恐怕不愿意接受您的帮助。"
"这我知道,知道,"童博铭连连点头,"我不会告诉她。"
顿了顿,他又开口,像是下了极大决心,"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帮我。"
洛锦书看着他,没有接话。
童博铭目前也别无他法,唯一能倚仗的,不过只有眼前的这个晚辈,"如果洛洛不想见我,我也不会去打扰她,只是希望你,能不能,随时告诉我她的情况?"
这是一个父亲最卑微的请求,可洛锦书实在无法做到同情。
他只是淡淡地点头,"我尽量。"
过去的二十几年都没有陪在身边,单凭血浓于水四个字,就想让黎洛接受,又谈何容易?
童博铭连连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我在乔氏的股份有限,洛氏的事,需我们共同帮持,"洛锦书提醒他,"希望您能尽力。"
"那是自然,我会的。"
童博铭忙不迭地应承着,然后看着楼上卧室的灯光,目光带着愧疚又贪婪。
过了许久,他才收回视线,"我明天再来。"
洛锦书点头,"您慢走。"
山顶别墅内。
乔安然坐在床头,听到楼下的汽车声,几乎是立刻从床榻上站起,在童博铭打开了房门之前,已经迎了上去,"搏铭。"
她神色紧张,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童博铭责备的话,突然有些说不出口。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二十几年,分不开,却又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心无旁骛地在一起,所有那些看似能够抛弃的过往,其实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他们的良心,这样的日子...对她来说多少都是不公平的。
童博铭捻了捻眉心,将她的披肩拉紧,"怎么还不睡?"
"等你。"
话语之间,泪已经夺眶而出,"博铭,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不说的。"
童博铭叹了一口气,将她拉过来靠在自己怀里,"为什么,不希望他们在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