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黎洛咬牙,愤愤然地看向他,可乔司南已经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南楠进来,"黎小姐。"
"你误会乔司南了,"南楠在她面前坐下,开门见山地道,"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额..."虽然心里已经猜到,可黎洛还是难免讶异,"那你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订婚吗?"
南楠坦然地开口,"各取所需。"
他需要她的帮助重回乔家,她需要他的掩护才能生下这个孩子。
只不过...这个计划可能要被打乱了。
南楠再度抬眸扫了一眼黎洛,这个女人看不出哪里好,可也让人说不出哪里不好。乔司南自然也有他不肯放手的原因。她不便多问。
病房门外。
高远臻看了一眼虚掩着地病房门,"司南,你真的要和南楠取消婚约?"
南楠的身份和家世都是他重回乔家的一步重棋,就连南楠刑侦专家的职业,都可以给他带来很大的方便。这件事在朋友圈中也不是什么秘密。
可他此刻说放弃就放弃,直接打乱了整盘棋,这是高远臻和易流云都始料未及的事。
乔司南也不忌讳众人的目光,当着他们的面慢条斯理地穿上衬衫,将扣子一颗一颗优雅地扣好,"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个..."
易流云心直口快,却被乔司南淡淡一瞥,瞬间将那个到了嘴边的"屁"字给憋了回去,再也说不出话来。
高远臻捻了捻眉心,将行李箱里的铂金袖扣拿出来递给乔司南,"司南,你给我们弟兄透个底,你到底怎么打算?"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让病房里面的人听见。
乔司南将法式的衬衫袖口扣得地道又矜贵,抬眸扫了一眼其余二人,眸中的沉稳扫入他们眼中,"你们觉得呢?"
易流云很想说自从你回洛城以后我们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还我们觉得个屁,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高远臻和他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知道,乔司南对这个女人从三年前那一刻开始一直积累的焚心蚀骨的怨恨与不满,已经渐渐开始被一种连他自己都还没察觉的情绪所取代。
而往深了说,他已经开始要打乱他们所有的计划了,原因不言而喻。
乔司南伸手拍了拍高远臻的肩膀,唇畔勾起一道薄薄的弧光,"如果没有其他事..."
"我们走了,你好好休息。"
两个人也十分识趣,不再打扰他们,只是一路沉默无语地走到地下车库,在车子发动的那一瞬间,易流云终于忍不住地问出声来...
"大少如今这样,那还有一位...怎么办?"
黎洛安静地站在窗前,看着南楠在楼下越走越远的背影,耳边回当着她的话...
"乔司南之前并不像你想的那么一帆风顺,他在国这几年过得很是辛苦,忙到没日没夜也是常有的事,昏迷都昏迷过好几次,忙到胃出血也是有的。"
"或许所有人都会认为你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离开了他,接下来你又会在他最风光的时候回到他身边,可是别人的眼光,又有什么要紧?"
"我不怕告诉你,他和我订婚,是为了借南家的这股子东风重回乔家,他现在却将计划打乱。你说,他是为了什么?"
南楠的背影终于在医院门口消失。
黎洛收回视线,脑子里繁芜成一片混沌的乱。
是啊,乔司南,你是为了什么?
越想,越乱。
走廊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连忙折身胡乱上。床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闭上眼睛。
病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床边重重地往下陷了一下。
光影交错,将他的侧脸分割成许多层面,依旧是让人看不真切,看不清楚。
可这一次,黎洛却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
黎洛从床榻上幽幽转醒来,手背温热的触感已经消失不见,身旁的椅子上也空无一人。下意识地撑起身。体看向洗手间,"乔司南?"
无人回答。
病房门被人推开,她抬眸正要开口,却发现是年舒和夏唯朵。
年舒和夏唯朵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她受伤的事,紧张得不得了,一大早就来了医院。
夏唯朵穿着厚厚的灰色羊绒孕妇裙,指挥着自家司机将带来的物品全部搬进贵宾病房的厨房里,又抬起下巴指了指病房,"年舒,你去陪洛洛,我看着他们下厨。"
"别偷吃,"年舒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夏唯朵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个月了,体重却比孕前增加了四五十斤,医生说必须要控制饮食。
目的被人戳穿,夏唯朵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保证不偷吃,你去看黎洛吧。"
年舒唔了一声,又交代好厨子盯紧她才折身走进卧室。
黎洛半卧在床头,身上盖着一条羊毛毯子,病房里暖气十足,她床榻上却放着好几个电子小暖炉。
"是不是打扰你们了?"年舒挤眉弄眼,"刚才在楼下遇到乔司南。"
"他在楼下?"黎洛皱眉,大清早地去楼下干嘛?
"看你的怨妇模样,敢情是我们来了才赶走乔司南的不成?"年舒见她无碍,立刻恢复了揶揄本性。
"和好了?"
年舒抬起手肘挤了挤黎洛,"还真是贴心,你看看..."
床头上,温水,药膏,还有消炎药都准备得妥妥帖帖的,只要黎洛伸手就能随时够到。
"这样看来,乔大少还是不错的,"年舒继续力挺乔司南。
黎洛偏头一笑,"怎么个不错?"
"你看啊,"年舒扳起手指头开始数给她听,"童车,绑架,还有现在的这些小细节...他都做得不错,你是不是应该好好珍惜珍惜他?"
黎洛家里的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洛凡诗对黎洛的态度,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且和黎洛认识这么多年了,她对亲情的渴望年舒看得更是一清二楚,用一句话总结...黎洛对洛凡诗的忍耐极限就是没有极限,看得她这个做朋友的都气愤,却又无可奈何。
珍惜?
黎洛被这两个字轻轻地敲打了一下心房,"胡说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
年舒直接笑出声来,"都这样了还不是那样?昨晚你们挤在病床榻上一起睡的吧?"
黎洛脸上一红,昨晚她迷迷糊糊的,好像的确是有人抱着自己,估计...是他吧?
见黎洛如此,年舒心下了然了几分,干脆上。床在黎洛身边坐下,叹了一声,倒了一杯水递给她,"黎洛,你知不知道我多想有个正常的家?"
黎洛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说的是她和乔司南的事,怎么年舒说起自己的心事来了。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年舒的父亲在外面养了小三,经年不回家,给她添了一对双胞胎弟弟。也亏得年舒强悍,没人敢把她彻底惹毛,所以年妈妈的正妻地位才得以保全,家也只能是表面维持着没有散。
可这样的家,要来又有什么大意思?不过是满足她的执念罢了。
"家这个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比如你,比如我,"年舒一改往日的大大咧咧,伸手摸了摸黎洛的头,像姐姐看着妹妹一样看着她,"我们生在怎样的家庭,有怎样的父母,是无法选择的,对不对?"
黎洛点头,"这是当然。"
父母无法选择,家世无法选择。
在人生的最初,谁都会遭遇一场绑架。
只不过有的人运气好,遇到的绑架是善意的,而有的人运气则差些,遇到了悍匪罢了。
年舒拍了拍黎洛的肩头,"三年前,你进乔家之前,我问过你,说要是不想嫁,就不要进那个门,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支持你。当时你怎么说的?"
黎洛颓然地垂头。
当时...她说这是改变自己和洛凡诗之间母女关系的契机,愿意赌一把。
可事实证明,是她太过天真。
年舒其实生得很美,安静下来的时候,更是让人移不开眼,而她的语气里,也带着平日里少有的严肃,"洛洛,你仔细想清楚,然后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结婚后你跟乔司南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难道三年前就没处出一点感情来吗?"
她顿了顿,阻止黎洛开口,又继续道,"你先别急着否认,我知道那时候你在乔家经历的事太多,多到你没有办法思考。可是你想清楚没有,如果没有感情,你怎么愿意留下花花?"
黎洛一震,抬头对上年舒的目光。
本能地想要反驳几句,可却发现,自己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口。
不得不承认,年舒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理有据的。
是啊,倘若自己三年前对他没有感情,又怎么会生下花花?若是三年前没有感情...又怎么会...有这一切的纠缠?
心里某个角落的灯像是被人啪嗒一声打开,瞬间点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