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年四十有六,早年丧妻。人生对于我来说已经过了激情和儿戏的年纪,你今年刚好三十芳华,我们并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所以用我全部的诚意,想邀请你和我共度余生。"
姜家。
床榻上的裙子铺散开来,各色各花,精彩极了。
姜棠从姜薇的房间浴室里赤足出来,目光在床榻上逡巡了一圈。
像小时候一样,她的衣橱里从来不会有裙子,每次遇到学校搞活动,她都会偷穿姐姐的裙子出去,偷用姐姐的化妆品,姐姐的高跟鞋。
她是姜家最小的女儿,父母当年也是中年得女,对她很是宠爱。
即便后来父母不在了,她也是哥哥姐姐手心里的宝。
只是现在...一切都不太相同了。
紫色?
她不知道顾御霆会不会喜欢。
蓝色?
也不知道。
那件收腰的阔摆裙似乎也不错,或者说那件黑色的长裙...看起来很淑女。
她在房间里懊恼了许久,最后还是穿回了自己的白T恤和牛仔裤。
既然学谁都不好,不如做回自己最好。
又跟南楠确认了一次顾御霆住的酒店地址,姜棠这才出了门。
马尾在她身后一甩一甩地样子,像是青春的小尾巴一样。
过完这个月,她就二十岁了。
二十岁...
美好而又慌乱的年纪。
酒店隔姜家并不算太远,刚一下车,姜棠就看到了姜薇的车子停在酒店的大门口。
她愣了一下,想起姐姐出门之前说是要谈生意,这才放心下来。
前台的工作人员不给她上去,只是在她提供了房间号码之后礼貌地打电话上去询问顾御霆是否打算见客。
房间里却无人接听。
前台服务生放下电话看着姜棠,"请问你是顾先生的什么人?"
"我是他未来老婆..."她笑得狡黠。
"额..."服务生半信半疑,"这个点,顾先生应该是去餐厅了,他一般都在顶楼的旋转餐厅用餐的。"
姜棠连忙奔进电梯,摁下顶楼。
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到顾御霆了,虽然偶尔找南楠要一些他的小消息,可思念还是像小虫子一样慢慢地啃着她,让她晚上都会辗转反侧。
还是怀念以前在雨林的时候那些日子...
他住在树屋里,她每天只要爬树就能爬到他的窗台上。
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男神没有穿衣服的上半身。
想起那副精壮却又不粗犷的胸膛,姜棠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快要不受控地跳出来了。
马上要见到真人了,她觉得自己都紧张得快要窒息了。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顶楼,姜棠跨步而出,刚到餐厅门口,却被人拦了下来。
经理为难地看着她,"小姐,这里今天被包场了。"
包场?
姜棠怔了一下,"谁包的?"
"总统套房的顾先生。"
总统套房?顾先生?姜棠瞪大眼睛,"顾先生?正好,我正好要找他,你让一下吧。"
经理更加为难,"真不行,有一位美丽的女士在和他共进晚餐。顾先生今晚是要求婚的。"
求婚?
姜棠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求婚啊..."
在她二十年的生命里,第一次觉得好像有点要天崩地裂的绝望慢慢从脚趾头卷起来,一点一点地侵占着她的血液,要将她卷没。
经理点头,"是的,求婚。顾先生精心准备了好久,他很重视那位女士。我觉得他们很般配。"
耳朵里像是进了水,一点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姜棠跟石化一样站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哦了一声。
失魂落魄地从酒店出来,她一路狂奔,连鞋子什么时候跑掉了都不知道。
从京都的分别到现在接近两年的时间,原来他已经找到相爱的人了。
她那低入尘埃的暗恋,还没有来得及开花,就被扼杀在了泥土之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生机。
越想越觉得酸楚,整个城市的霓虹都模糊起来,像是夜空里破碎了的星星一样,怎么都无法拼凑成一片明媚出来。
脚心被石子划破,竟是也不觉得疼了。
最后跑得精疲力竭,她才停下来,扶着身边的墙壁大口喘息着。
旁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摇滚乐像一记强心针一样灌入心口,让她稍微回了一点心智。
抬手就推门进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里,点了一打烈酒有一杯没一杯地喝着。
姜棠的味觉和嗅觉天赋极佳,从小在姜家她都是被保护的对象,烟酒不沾不说,就连平日里吃的饭菜都极其清淡。
烈酒入喉,像是刀子一样刮过去。
顾御霆...
她人是了他两年,用了两年的日夜将这个人刻进自己的骨子里...
可现在,却又要生生地拔出去。
刚走两步,她就被人拦住...
丁刚那张永远像是长了螨虫的脸被放大在姜棠眼前,嘴里还带着特有的腐臭,"小姨子,一个人?寂寞啊?"
"滚开..."
姜棠一把挥出去,却只打到他的影子,整个人狼狈地趴在地上,摔得她龇牙咧嘴。
丁刚嘿嘿一笑,上前将她扶起来,"小姨子,看你这样子,是失恋了?别怕,姐夫疼你啊..."
"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干净?我干净得很,你试试..."
他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下半身摁去...
"你要做什么?唔,唔,唔..."
丁刚一把扣住她的手往身后的包厢里拽,"客气什么?你姐姐连死人都能嫁,更何况我还是活的..."
"滚蛋..."姜棠尖叫。
可她的声音很快又被酒吧里的音乐湮没,谁也听不到。
包厢的门被踢开,丁刚拉着她使劲往里走,姜棠像被甩西瓜一样甩在了沙发上,那肥硕的身躯已经压了上来。
她拼命地踢打着他,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丁刚笑得更加印当,"反正择日不如撞日,小姨子,这洞房不简陋,你们姜家都这样了,也不委屈你..."
砰地一声,你字还没说完,他的头就被人从后面开了瓢。
洛锦书拎着酒瓶站在他身后,"她不愿意,你没看出来吗?"
丁刚捂着一脑袋的血,还要发怒,却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洛锦书上前将已经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姜棠从沙发上拉起来,"怎么喝这么多酒?我认得你,你是姜薇的妹妹。我在洛城见过你们。"
今天是他在香洲的巡回演出,晚上亦是想来这里买醉,却不曾想会撞见这么一幕。
洛锦书有些后怕。
姜棠摇摇晃晃地看着眼前的人,"谢..."
"我送你回姜家。"
姜家的人早已急成了一锅粥,姜薇穿着单薄的衣裙站在门口瑟瑟发抖,一旁的顾景山不停地安慰着她,亦是开始不停打电话寻人。
洛锦书将姜棠送回去的时候,姜薇已经哭成了泪人。
家里虽然亲人多,可她也只有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子和医院里那个哥哥,要是出了事,这可怎么得了?
洛锦书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下,听得所有人更是心惊肉跳。
姜棠被姜薇和南楠扶进了房间里,顾景山这才礼貌地告辞。
顾云臣和慕容宁从外面匆匆赶回,听完洛锦书的陈述之后连连锁眉,"我已经找了香洲的人压住丁家,可现在到底是法治社会,丁家的关系也盘根错节,要想在短时间之内肃清,基本不可能。"
"大概需要多久的时间?"慕容宁甩掉手里的烟头狠狠踩灭,"大不了老子一枪崩了他!他娘的强未遂!"
顾云臣看了他一眼,"说了是法治社会,把你身上那股子梁山气息给我收起来。"
洛锦书颔首,"我先告辞了。"
他不问这些世事,只想宁静淡泊。
顾云臣叫住他,"你有空...是看看乔家的小姐。"
洛锦书步子一顿,"她怎么了?"
她嫁进了骆家,据说过得很好。他强迫自己不再去理会她的任何消息,强迫自己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
两个人在一起是灾难,只有分开,才能活下去。
顾云臣不解,"你没听黎洛说?她流产了,应该还在医院里。南家老爷子去世的时候,她也在住院。"
洛锦书拔足朝门外狂奔而去,一秒都不再停顿。
正芸...
她又失去了一个孩子?
上次他们失去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她哭得那般无助伤心...
那画面如海藻一样滋生出来,紧紧占据着洛锦书的整个脑海,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她,想要问问她,到底好不好...
慕容宁收回视线,"姜家的事很棘手,你打算怎么办?"
顾云臣拧眉,"从长计议。"
钱可以还清,可丁家那样的无赖,只怕是不能用钱打发的。
他刚提出了辞职,再也不是总统的身份,恐怕很多事办起来也没有以前那么顺畅方便了。
慕容宁瞪了顾云臣一眼,"我先警告你,我们先待在香洲把姜家的事解决看看,但是你京都的烂摊子不要想丢给我。我特么老婆孩子还在洛城等着我去找回来呢。"
"夏唯朵?"
"嗯!"慕容宁声如洪钟,应得要多骄傲有多骄傲,"我儿子你见了吧?帅不帅?夏天!好名字!"
"额..."顾云臣扫了他一眼,"你居然也会英文了。"
慕容宁呵呵一笑,"为了咱儿子也得去学。"
"那你家里那位,打算怎么处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