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子从巷子的另一侧快步走开,只留下一个不远不近的背影。
刚刚还在沸腾的全身血液因为这一个画面瞬间冻僵,连眼睛都忘了要眨一下...
为什么那个背影...
看起来那么眼熟?
"怎么了?"南铮帮她系好安全带。
"我...眼花,看错人了。"
只能用这个解释了...
不然呢?
会是什么?
难道宋蔷薇死而复活?就算她复活,也不会出现在洛城,而是应该出现在京都。
出现在顾云臣身边。
刚才的画面,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南铮将安全带帮她绑好,发动车子,"看到谁了?"
"就是看错了,"南楠默默了一会儿,才道,"小叔叔,能不能把这里一带的监控都托人调出来给我?"
南铮以为她心里有什么线索,立马应了下来,"知道了。两年没动手了,生疏了没有?"
心里的豪气又被勾出来,立刻觉得手痒,南楠抬手打了一个响指,露出灿烂一笑,"完全没问题,且看我的!"
车子又稳又快地开了出去,最后落在了一座十分隐秘的私立医院门口。
被称作徐老的人正是这个国家的老总统,也是南明峰的老战友,退休之后就一直在洛城定居。
见到南铮和南楠,他神色也依旧凝重...
"是办公厅的人打电话叫我来的,你父亲也在路上,正在赶来。"
这件事绝对不小,所有人都知道其中利害关系。
南楠找一旁的助手警员要来防护服穿在自己身上,戴上手套就要进入停尸间。
南铮拉了她一把,"凡事多看清楚,不要妄下定论。"
南楠点头,"知道。"
她明白南铮不是在怀疑她的专业水准,而是在提醒她...每个家族得罪的人都不少,谁都有可能是嫌疑人。
所以,必须要小心再小心。
几个小时后,南楠从停尸间出来。
她拉下口罩,"昨晚被撞死的?"
"是,"旁边的警员厅长应了一声。
"不是,"南楠摇头,"尸斑形成已经超过七十二个小时,昨晚的车祸现场,应该只是伪造的第二现场而已。"
"额..."警员厅长像是当众被人扇了脸一样,这许多警员都没看出来,真是丢脸。
南楠也没时间安抚谁,直接摘下手套,"法医不能请,看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请法医就势必会惊动更多的人,到时候金胖子的死,就不一定能够保密了。
南铮一脸凝重,"有什么其他发现没?"
"心血管扩张已经到了一定程度,支气管也扩张得很厉害,这药物应该是国内的禁。药。"
"具体是什么药物?"旁边的厅长问。
"现在不好说,这里什么都没有,我需要我自己的专业实验室。"
那实验室是以前老总统送给她的礼物,就在洛城郊外不远处的地方。
厅长沉吟了片刻,吩咐旁边的警员备车准备送南楠过去。
她却摆了摆手,"我还有话没说完。"
"您讲。"
年过半百的厅长用了一个您字,显然已经很是尊重了。
南楠略略思索了一下,对着南铮道,"死者在车祸之前就已经死亡,死亡的原因是钝器所伤,伤口在脖颈上,胸腹部,钝器是三角形。还有一点..."
"死者...的殖器被割裂。而且是在最亢奋的时候,被人用非常钝的小锯子一点一点挫断的,成了三股,可海绵体也没有完全断裂,绝对是非常痛苦的状态。下面的***也被人用刀尖挑破。"
换言之,金胖子这是蛋碎了。
这手法...
南铮皱眉,"变。态杀手?殖器..."
他是心理专家,自然知道个中原因。
旁边的老总统已经按捺不住,"这位副总统生前风流,阅女无数,只要看得上的,都不会轻易放弃,会不会是得罪了女人?"
南铮点头,却又摇头。
"怎么?"旁边的人比她都紧张许多。
"即便是女人,他可以拿钱摆平,"他道,"连钱都不喜欢,一定要杀了他的女人,可以逃过那么多保镖,近了他身的女人?这种几率,你们觉得有多少?"
对,保镖!
他的那些保镖,都到哪里去了?
"有没有车祸现场?"
"昨夜洛城大雨,现场基本已经被毁了,"厅长叹了一口气。
昨夜的确有大雨。
金胖子的尸体也的确有被水泡过的痕迹。南铮略略思考之后,再度严谨地开口,"那么犯人抛尸,选择在雨夜,是为了掩盖痕迹?"
"不是,"南楠当即否认,"犯人身上的伤口如此明显,车祸现场是伪造不出来的。只能说明一点..."
"什么?"旁边的厅长焦虑了一夜,几乎已经头发掉光...金胖子好死不死,偏偏要死在洛城!
这简直就是要他丢乌纱帽的节奏!搞不好连命都保不住!
南铮和南楠对视了一眼,他帮她说出答案...
"除非,那个凶手十分恨这个人,没有丢尸体,却还是想让他享受一次车祸..."
厅长和旁边的警员都齐齐抽了一口凉气。
死了以后,又拿出来车祸,这是什么深仇大恨?
南楠点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些保镖,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
连金胖子都死了,那些保镖恐怕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一旁的老总统拍了拍厅长的肩头,"这件事由南楠领头来查,你负责全面封锁消息。"
厅长差点疯了...
这简直要命啊!
老总统却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这是在强人所难,"我已经打电话给云臣了。"
饶是在工作状态,再听到这个名字,南楠还是微微失了一下神。
"徐老,好久不见。"
醇厚的嗓音响在走廊尽头,所有人齐齐回眸,就看到了倚靠在门框边上顾云臣。
两道视线在空气中纠缠对碰了一下,她忽地脸红...
为什么觉得他那视线颇带了一分炙热?
真是看了尸体以后连真人都不会看了,眼花成这样...
顾云臣穿着休闲西装,脚底是褐色的鹿皮软底便携,没有那种笔挺非常的味道,反而带了几分慵懒的意态。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不是来查案的,而是来赴约会一样。
旁边的南铮冷笑了一记,很轻,却还是被南楠捕捉到了...南家人,从来都不待见这位顾总统。
徐老已经迎了上去,"云臣,你怎么看?"
这个时刻,谁也没时间寒暄,就连顾云臣也只是问候了徐老一句,便再也没有睖嗦,"借一步说话。"
所有的警员和厅长都被请了出去,只剩下顾云臣,徐老,南铮,和南楠四人。
南楠脱下自己身上的防护服就要回避,却被顾云臣一把拦住...
他眉角微微一挑,"有什么事是你不能听的?"
南楠被拦住,顿时来了脾气...
废话!总统之间的对话,分分钟有可能带出国家。机。密,她是军人,自然知道要回避的道理!
南铮已经到电梯口,在等她。
南楠着急,看着顾云臣就开始发难,"阁下难道神经错乱,连道理也不懂了么?"
顾云臣哑然失笑,手臂却直直地梗在她面前。
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电梯口的曹营已经挡住梯门,"南少爷,您先请。"
南铮又回头望了这边一眼,老总统递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才往电梯里走,"我去楼下等你。"
南楠回了一句好,想拨开顾云臣的手往外走。
他一个反手,忽地将她一扯,拉在自己身后,"徐老,我已经吩咐手下的人伪造了金副总统出国秘密访问的文件。对金家人只说,他已经出国了。"
徐老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你可以争取到多久的时间?"
"十天,最多半个月。"
时间长了,金家必定起疑。
"金振国的手机卡我已经吩咐下面的人复制了,到时候你找人和他家里人联系一下,伪装一下,"老总统在这些方面也是一把好手。
"好,"顾云臣应了下来。
"我先走,楼下还有很多人等着我交代任务,"老总统拍了拍顾云臣的肩。
副总统被杀,这件事可大可小,稍有不慎会累及全局,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顾云臣颔首,"您慢走。"
徐老很快离开,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南楠想把手挣脱出来,却被他扣紧...
"胆子倒是越发大了,连这种事也敢插手!"他声音里带这一点怒,却更多只有无奈。
南楠被他捏得有点疼,"关你屁事,放手!"
她发脾气的样子他不是没见过,此刻却觉得更加有趣几分...
不但不放手,反而还抬手将那十指紧扣的两只手递到她眼前。
他没有说话,可那神色分明就是在说...我就不放,你能拿我怎么样?
南楠怒极反笑,也不着急,反而斜斜地往自己身后的墙壁一靠,"不放也行,我知道你变。态,你喜欢金胖子,因为我这只手..."
南楠得意到差点笑出声来,"你放不放手?"
他在身后,她在前面。
"嘘...别说话。"
他拿过洗手液,挤在她的掌心。
你丫的!
他一定是故意的!
"幼儿园老师都知道手要洗干净,要反复揉搓,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因为细菌就藏在那些看不见的地方..."
他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软,却也是从未有过的无赖。
南楠气得狠,却不敢轻易挣扎...他很认真,认真地像一个教孩子洗手的父亲一样,指尖一点一点摩挲过她手掌的每一寸,每一条纹路。
南楠差点疯掉...
很痒,好吗?她克制住很多力气,才不让自己笑出来好吗?
"以后不要随便摸人人,死者也不行!"
这语气霸道得让南楠哭笑不得...
顾云臣唇瓣拉成一条直线,很是不悦,倒也转移了话题...
"这里是肝脏的反射区,离开京都以后,你也没睡好?"
去你妹的没睡好,南楠瞪着他,忽略了那个'也';字,"我睡得不能再好了,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好得很!"
她说的喜欢的人,是南家的所有人。
可他现在会错了意...
深邃的眸瞳又是狠然一沉,"跟谁?"
苏燕西吗?他不是在非洲吗?难道偷偷溜回来了?
他发誓要将苏燕西打发到南极洲去!
"给我准备一条鞭子!"
外面的警员明显一愣,"南小姐,你要鞭子...做什么?"
南楠愤愤地盯着顾云臣的眼睛...
"我、要、鞭、尸!"
门外的警员显然被吓到,"南小姐,您没事吧?"
"说了我要鞭尸,去准备马鞭,盐水!"
"好,"外面警员应了一句。
顾云臣微微一抖,"你开什么玩笑?"
"怕了?"南楠挑眉,"怕了下次还敢不敢乱来?"
顾云臣突然有一种无力感...
名不正言不顺,这的确是在乱来。
或许...应该考虑弄个名头?
警员很快将马鞭和盐水送到。
这有利于锁定二次作案的时间,对于断案十分关键。
一个小时候,她从停尸间出来,交代着旁边的速记员,"淤青扩散到三层皮肤之下,毛细血管大面积破裂,血瘀呈青紫色,边缘泛白。初步推断在雨水中浸泡了十到十四个小时左右。"
声音也响在她的唇角...
"我没有乱来...这是奖励。以后每一次突破,都给你一个奖励..."
这句话一说出来,他心里顿时就舒坦了不少...
嗯,这下,名正言顺了吧...
这个登徒子无赖!
在京都还人模人样地像个总统,到了洛城连打扮也变了,性格也变了不成?
他当他自己是来度假的么?
旁边有几个到抽气的声音!是那几个警员!顾云臣这厮连避嫌都不会了?还是他料定了有人在场,自己不敢拿他怎么样?
手里的马鞭高高扬起,那黑色的鞭子油光锃亮,是刚刚打了金胖子的那一根,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顾云臣吻得用力...面对她,他似乎不太懂什么叫浅尝辄止。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三个吻,却还是像第一个,似乎不太够...
怎么,都觉得不够。
南楠神色却冷,比刚才从停尸间出来的时候,还要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