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
摄影棚里根本不会有阳光进来,她的手机也已经没电了。
奇怪的是,连室内应急光源居然也不亮了。
她两眼一抹黑,抓住旁边的一张桌子,强迫自己适应了很久,才适应了这里的黑暗。
要先走出去,然后再查一查为什么会断电。
摄影棚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断电才对。
肯定...又是年瑜那个剑人在搞鬼!
现在只能胡乱摸索,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件长款的露背吊带裙,摸着质地应该不错。应该是需要拍摄的产品。
她没有犹豫,迅速地换好衣服,开始摸索着往门外走去。
摄影棚里也是漆黑一片。
不过这难不倒她,因为这地方还是舒敏华以前设计的,就算闭着眼睛,她也能找出去。
抬步,小心翼翼地摸索地跨过摄影棚和化妆室之间的台阶,凭着记忆的方向,摸着墙朝外走去...
可不知怎地,偌大的摄影棚里,明知道此刻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她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那种感觉不知从何而来,却十分熟悉。
像是以前,在单独面对某个人的时候,才会有的那种感觉。
年舒哑然失笑,甩了甩自己的头。
努力地,去忽略空气中那一抹若有似无的气息。
真是想太多。
她摸着墙壁,继续,往前走去...
刚跨出两步...
"还想跑到哪里去?"
轰地一声,犹如惊雷!
年舒抬头,下意识地去寻找这惊悚的声源!
好像是从移动扩音器里传来的!
她根本找不到他人在哪里!
是莫锦云!是他关的灯!
冤家路窄!年舒愣了一秒,下一个反应,直接加快脚步,甚至开始小跑...
饶是在黑暗里,她也能穿梭自如,没办法,她太熟悉这里的场子,熟悉地上每一根电线的走势,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越过每一个障碍物。
有脚步声,像是从四面八方,却又更像是只从一个方向传来...
沉稳,慢条斯理,又不疾不徐。
声音里,带着不羁,也带着莫可名状的丝丝宠溺,"还要去哪儿?"
"关你屁事!"年舒一边跑一边大喊,脚上的鞋子丢了,也顾不上去捡起来。
"哦?"黑暗中的男人兴致更好,丝毫不生气,"你确定不关我的事?"
"呵..."
一记浅笑,余韵悠长,却像是长了毛的爪子,从四面八方伸来。
年舒心里生出一股毛毛的感觉。
却不敢停下脚步。
不远了,三米外就是一道门!
她狂奔过去,拉开锁...
门纹丝不动!
从外面被锁上了!
这个王八蛋!
他一定是早有预谋的!
她转身,又拔足朝另外一个门狂奔而去...
可事实上...
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
这个王八蛋,真的全锁了!
他却不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如同看着自己戏耍的猴一样,将所有的门一一试遍!
年舒靠在正门上,咬牙切齿,气喘吁吁...
在黑暗里,她也能看到他那欠扁的笑容!
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是累的,也是气的。
"要遁地吗?"他声音幽幽,却更加清明。
脚步声,轻慢,而沉稳。
一下一下,踩在她的灵魂上。
能把人逼疯!
"别徒劳,你身边什么都没有。"
他竟然能感知到她的心思!
他居然能!
年舒气恼地一脚踢在门板之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王八蛋,你到底想干嘛?"
压迫感再次铺天盖地而来...
他,已经在黑暗里站到了她面前。
年舒已经僵直在门板上,没有动弹。
"这个场景,有没有让你想起一个成语?"
他嗓音清醇,语气悠悠,像是在和一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聊天。
"不好意思,老娘没什么文化,学习不好!连生理卫生都不及格!"
可那只手,已经沿途而上...
"捉你!告诉你无处可逃!然后..."
"顺便,尝一尝你,是不是和我记忆里的一样美味!嗯?"
她的字典里,似乎没有这个字。
云妃...
年舒和莫锦云?
难道传闻是真的?
只需要一下,就那么一下!
他就能再度占有她!
"或者你觉得舒服了,明天就可以解除你那有名无实的婚姻,分居两年,条件够了。"
话毕,他抬起腰,准备再度沉下...
门,却被外面的人猛然推开...
年舒尖叫。
"锦云..."
年瑜出现在门口,声音尴尬。
后面所有的人都开始猛咳嗽。
年舒恨不得能挖地三尺逃走。
只有莫锦云,从容,淡定...
哪怕他们用这样的姿态站立,哪怕他的脖子上有可疑的红痕,哪怕他的皮带正欲掉不掉地挂在腰间,哪怕...只有那件黑色风衣被他及时抓起,遮住两个人的要点部位。
莫锦云淡淡抬眸,扫了一眼年瑜,"你叫我什么?"
锦云...
这个在自己梦里喊出来的名字,怎么就如此宣之于口了?
年瑜垂头,不敢再动。
所有人都赶忙垂头。
众目睽睽之下,莫锦云就这么抱住年舒,走进一旁的电梯,"两个小时后,会议室开会。有重要的事宣布。"
他淡淡吩咐,摁下电梯的门。
众人立刻应了一声是。
心里都在想一个问题...两个小时...战斗力真好...年舒小姐真福...
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年舒立刻撑住莫锦云挺括的肩头,想要跳下来...
"再动我就真的进去了。"
他眉毛都没抬,淡淡吐出一句。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你这样一挤,只会让我更加欣赏..."
他甚至抬手,指了指她胸前的深沟,"不如不挤!"
年舒赶忙放下手。
"不挤的时候,那一粒小突起也不错,很养眼。"
他又道。
年舒暴走!
干脆转身,面对墙壁!
"嗯,露背也不错。"
他依旧从容,连姿态都不变一下,"我问的是在国外,这两年,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年舒愣了一下。
旋即嗤笑出声,"跟你联系?你和我什么关系?**?好像也算不上吧。"
她对两个人关系的定义,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和莫少弦离婚,由你来单方面提出申请。我会给法院施压,让你的离婚申请在第一时间生效。你和他,再无瓜葛。"
这一下,连仅有的讥笑都消失。
年舒正色,看着莫锦云。
难得的严肃。
却也...难得地疏离。
她一字一字地开口...
"第一,我没有理由跟我的丈夫离婚。我们感情很好。"
这一下,换莫锦云嗤笑了,"感情好?"
两年没见过,这叫感情好?
新婚之夜,她是在他莫锦云的床榻上度过的,这叫感情好?
年舒挑眉,"不是么?结婚两年,连吵架都没吵过,难道不叫感情好。"
一股子气从心里窜出来,莫锦云直接冷笑一声,"你的第二是什么?"
"我利用你?"他声音更冷。
她只是斜斜看了他一眼,"第三,我好端端的莫家少奶奶不当,干嘛要和我老公离婚?"
"莫家少奶奶?"他隐忍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这个身份,你很稀罕?我也可以给你!"
"不好意思,我更喜欢当你的婶子。或者说...我更喜欢和莫少弦在一起。"
她垂眸,没有停顿。
心,却有些难过,像是闷住气了,喘不过来。
轻轻敲打椅背的食指倏然一顿。
终于,面前的男人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居高临下地,擒住她的下颌,"喜欢?你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吗?"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那你知道,你的丈夫现在在哪里吗?"
他力道极大,捏得她下颌红肿。
年舒强迫自己和他对视,目光不准躲闪,"有缘千里一线牵,我自然和他能感应得到。"
下颌一空。
莫锦云已经松开她。
颀长的身影走向门口,"但愿如此。"
说罢,他拉开门,面无表情地离开。
年舒松了一口气,可就在这一口气之间,眼泪像是不受控一样,快要跌落眼圈。
她努力地往后一靠,紧紧靠在自己身后的墙壁之上。
抬手,轻轻地抚上自己手腕上的红绳。
这是以前舒敏华在庙里求来的,那时候她很小,却因为年博尧在外面乱来,自己'勇敢地';独自一个人去找那个小三算账,被对方失手推下楼摔伤,高烧不退,医生都束手无策,直接宣布再不退烧,就有可能烧成傻瓜。
可自己的妈妈硬是在庙里跪了好几天,滴水未进,求来了这个红绳,一圈一圈地套在她的手腕上,又衣不解带地守着她,才最终退烧。
当时她是怎么说的?
小小年纪的年舒,醒来后对舒敏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我以后一定不让你受委屈。"
手腕上的红绳被年舒缓缓捏紧,让后再松开。
最后再捏紧,再松开。
反复习了好多次,她才最终,勉强找到一丝力气。
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小化妆师在外面细声细气地开口,"年舒姐,衣服拿来了。你赶紧出来,会议室里已经被年瑜霸占了!你得马上露面!"
年舒回神,一把将门拉开,接过对方手中的衣服,砰地关上门。
几分钟以后,门被再度拉开...
金色的长裙被她穿得风姿楚楚,万种风情...
明眸流转,脸上是无可替代的倨傲...
"年瑜?她?也配?"
她今天,便是要让他们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带路。"
年舒打了一个响指。
脸上熠熠生辉,再也没有了刚才独自一人时候的那种落寞。
一路仿若踏云而来,气势万千。
两扇三尺宽的红木雕花大门,被徐徐拉开...
一个,是坐在主席位旁边的年瑜,她撇了撇嘴,很是不屑。
另一个,则是坐在主席位上的莫锦云。
他垂眸,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而如刀刻的俊朗五官之上,是一片月色寒霜...
"今天将推选出年氏的新任董事长,请大家落座,"一位资深元老起身,对年舒做了一个请入座的手势。
这个决定她未来命运的会议...终于正式开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