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我已经给你铺好了。包括你大哥的儿子,我前段时间救过那个小家伙一次,却没有露面。到时候你只要说是自己出手,那母子俩就会对你心生感激。等你大哥那个死刑犯一死...乔家,我们就各取所需吧。"
"你要的...不会这么简单..."乔正宸大口地喘息着,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血迹,"我...我取消合作...我不会...害叶婉。"
他后悔!
非常后悔!
每天夜里看着那个坐在窗边,一言不发的单薄身影,就像是一把刀在割裂他的心!
他乔正宸,居然也会有这样的犹豫不决!
他从来,要的都是黎洛不是吗?可为什么...心里那个叫黎洛的执念,已经渐渐模糊,最后,慢慢清晰的,居然是叶婉的楚楚容颜?
"取消?"顾云臣邪魅勾唇,起身,将自己的重心移动到了那根球杆上,闲散地像是在谈论天气,"这两个字,似乎只有我才有资格说!"
说罢,抬手,又是一球杆直接挥了出去...
这一次,正中乔正宸的手臂!
"这几天没有来我这里拿这玩意儿,是不是不好受?"顾云臣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直接掏出一包白色粉末,丢在了乔正宸旁边,"好好享受一下。然后醒来,早点把你那个挂名老婆给我解决掉。"
"另外..."他笑了笑,"游戏嘛,你没有喊暂停的资格。别忘了,你也做过那么多见不得人的事。洛倾倾,童宁...还有...很多很多,不需要我一一说明了吧?想要回头,也得看你有没有本钱!"
丢下这句话,他弯腰,从乔正宸的上衣口袋里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再丢回到他的脸上...
"搞定你这个老婆,带走你的大嫂和你的小侄子。把乔家留给我。这是你唯一明哲保身的办法。自己好自为之。"
旋身,欲离开。
办公室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惊慌推开...
顾云臣眼神一凉,如飞刀一般射向门口。
"顾少,叶婉...不见了!"
南山洛家老宅。
叶婉站在门口,全身除了病号服,还笼了一件宽大的衬衫,整个人却还是瘦得像被风就能吹走。
谁看了,都心疼。
她冷冷地看着黎洛,"带我见谁?"
"进去便知。"
黎洛抬手,推开面前的门,吱呀一声,院子里的画面像一把刀扎进叶婉的眼窝子...
乔司南正带着花花在院子里捡落叶,小家伙努力地想要用秋叶做一副拼贴画,乔司南则是极有耐心地站在一旁,帮他递剪刀,贴胶水。
花花看到黎洛,立刻撒开小腿跑了上来,又笑着叫了叶婉一声小婶婶。
天伦之乐,概莫如是。
叶婉眼圈发痛,"晒幸福?你成功了。"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更加不关心此刻应该在死囚监狱里的乔司南是如何出来的。
她的时间,在流产那一夜开始,就已经停止。
谁也不会知道她叶婉自小身体孱弱,以前中医都说她怀孕困难,体质虚寒。
所以那一胎,她保得辛苦。
却也,失得惨烈。
"既然来了,那就是心有不甘,既然不甘,为什么不一路不甘到底?报仇要找到真凶,才有意思,不是么?"乔司南的声音,如利刃,刺破空气,凌厉而来,"不要放过他!"
话刀带毒,直接扎入叶婉的心窝!
黎洛亦是一震,乔司南的意思是,他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乔司南侧脸,狭长的凤眸在叶婉身上停顿了一秒,很快收回。
他从来没怀疑过叶婉。
因为他相信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拿自己孩子的命去做搏,谁都做不到这一点。
叶婉如此,还有一个女人,也是如此。
黎洛还想再劝,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叶婉眼角的泪光。
她默了下来。
三个人站在门边,谁也没有前进一步。
下一刻,叶婉垂在身侧的,冰凉的手,被软乎乎的小手握住...
花花仰头,对着叶婉纯真一笑,"小婶婶,不哭。我的贴画送给你。好吗?"
叶婉愣愣地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
大掌冰凉,小手微暖。
不受控地,已经跟着花花的步子,迈进了院子里。
黎洛松了一口气,"你找的人,什么时候来?"
"乔飞已经去了,马上就到。"
"到底是谁?"
"洛倾倾。"
乔司南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欢她..."
"我今日不会为难她,"黎洛打断他的话,"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我可以忍。"
他捏了捏她的掌心,她回以他交扣的十指。
乔飞的休旅车稳妥地停在门口,车上的洛倾倾已经迫不及待地推开车门。
就连头发,也是枯黄的短发。
见到黎洛,她眉眼轻嗤,"不是帮你,是为我自己还有我的孩子讨一个公道。"
她,也曾经流过产。
孩子,也是乔正宸的。
跨步走进院落,洛倾倾看了一眼坐在院子里的那个背影,"看来乔正宸的品味也不怎么样嘛,每次都是找一个和你像的。要么背影,要么侧脸。"
她的意思是...乔正宸喜欢的人是自己?
怎么可能,开什么国际玩笑?
后者示意她稍安勿躁,一切,会解释给她听。
洛倾倾上前,在叶婉面前坐下,开门见山...
"我是乔正宸的前妻,他一定没有告诉过你。我也曾经怀过他的孩子,我也曾经流产。还有...我也曾经以为,流产是黎洛做的手脚。"
叶婉愣住。
她知道乔正宸有前妻,可是,不都说他的前妻是个罪犯吗?
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用问那么多为什么。我只问你几个问题,你就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洛倾倾咳了咳,看了一眼一旁的花花。
许是监狱生活让她明白了许多,此刻居然没有那么暴戾。
只是平静。
像死水一样的平静。
院门口的小素不放心,抱着孩子走了。
院子里,此刻只剩下黎洛,乔司南,洛倾倾,还有叶婉四个人。
初秋的风很冷。
可洛倾倾说出来的话,更冷...
"你怀孕开始,他有没有抓中药给你喝?"
"你怎么知道?"叶婉愕然。
"他给你的中药,是不是从来不假手于人?"
叶婉点头。
那是她认为的乔正宸对自己的疼宠。
连药都要亲自煎熬,可见自己在他心里,弥足珍贵,不是吗?
"呵..."洛倾倾抬手,在她面前的石桌面上敲了敲,继续道,"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留下你这个孩子。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你。他要的,也不是乔家的钱。"
叶婉喃喃,"你什么意思?"
乔司南上前,将之前乔飞给自己一个紫檀木盒子倒了出来,打开,放在叶婉面前。
"这些药渣,是在你们南梧苑的后院里面找出来的,你自己也通晓一些医理,不用我多说。"
药渣裹了土,并不容易辨认。
可有一种,很好认...藏红花。
此物活血,孕妇大忌。
叶婉脸色惨白地看着那些药渣,不肯相信,却又不得不信...那个装药渣的檀木盒子,是南梧苑的东西。乔正宸曾经说过,那盒子是乔远山以前的宝贝,留给了他,让他装自己喜欢的珍贵中药。
可现如今...
"知道背后害你的人是谁了么?"洛倾倾看着叶婉,"不要被人当了替身,又当冤死鬼。"
一切的证据,指向的是自己的枕人。这,谁肯信?
叶婉颤颤巍巍地起身,撑着石桌的手臂晃得厉害,"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你们和正宸都有过节,你们只不过是想看到我们夫妻之间相互伤害。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脚下,一个踉跄。
转身,要走。
黎洛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叶婉,虽然我和你一样不相信,可是,证据在这里!你好好看看,好好想想,好吗?"
她也不肯相信乔正宸会用心如此险恶!
那是乔正宸啊!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连自己的孩子,也下得去手么?
叶婉啪地打掉黎洛的手臂,"我不想,我不会听你们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你已经在想了..."
乔司南迈步,挡在叶婉身前,"你刚才看到这味药的时候,就已经在想了!你想到了很多可疑的地方,对不对?"
叶婉浑身一软,差点站不住!
这个男人,他怎么能如此犀利,却又如此无情?
她刚才,确实在想...
比如,李璇提出先摆酒再领证的时候,乔正宸没有任何异议;
再比如,每每当她提及孩子以后的性别或者名字,他都会莫名烦躁;
还比如,南梧苑里有一个神秘的房间,里面从来没有人敢随便进去,就连乔正芸有一次不小心误闯,也被乔正宸狠狠呵斥。等事后自己再问,乔正宸只说里面有一些很珍贵的医书。
可当她说自己想看,他又说,那里面是乔远山的一些遗物。
往日所有的疑点,那些被乔正宸的温柔掩盖住的地方,在这一刻,无比清晰。
叶婉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我不相信!"
她,拼命摇头!
想要缩回自己的象牙塔里,想要骗自己,说自己的丈夫是爱自己的!
"叶小姐,"乔飞从外面进来,将一叠病历递到叶婉面前,"我刚从医院找回来的病历,上面有二少的签字。"
他之所以还称乔正宸是二少,是怕叶婉防备,拒绝看这份病历。
叶婉抬手,接过病历翻到最后一页...
她被诊断成流产抑郁症?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这是二少的签名。"
乔飞引导她,看向那个落笔。
的确是乔正宸的签名,他喜欢将宸字简写成辰。还曾经说,他要做的只是一颗不起眼的星辰。
手指,触及那个签名。
变得冰凉。
乔司南适时开口,"或许你累了,看不清楚也不以一定,不如先休息一下..."
"不..."
叶婉突地大喊出声,像是受了极其严重的刺激,往后重重一退,顺手抓起院子里冯晒着的拖把,当成武器一样防备地看着他们,"这就是他的签名!你们一定是在模仿他的签字!在冤枉他!"
往日恩爱,呵护有加。她曾经一度觉得,世界上没有人比他们更相爱了。
谎言被血淋淋地剖开,婚姻像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横陈在她眼前。
甚至,这具尸体已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就开始腐烂,变质...
叫她如何接受得了?
黎洛脸色大骇,想要上前,却被乔司南护在身后...
他并未退让,而是步步朝前,紧逼地看着几近歇斯底里的叶婉,"你这个样子,配做一个孩子的母亲吗?你想不想给你孩子报仇?"
报仇?
怎么报?
孩子的父亲杀了TA,他不要自己的孩子!
"你只是一个棋子,他用来麻痹所有人的棋子,"乔司南无情道出事实,"有你的掩护,他才能做更多!"
叶婉双手一软,跌坐在地,茫然无措地看着他们,还在挣扎...
"我不相信你们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
抬手,指着那桌上散乱的药,"这些药,可以伪造!"
然后,又挥手,一把打乱那些病历,"病历,也可以!"
挣扎着起身,爬了好几次,才彻底从地上站起来,"要回去了,你们让开!"
"叶婉!"
黎洛惊呼!
叶婉眼前一黑,怦然倒地...
黑夜如柔顺的绸缎一样笼罩在南山老宅的周围。
玄月如钩,让这座宅子更加如世外桃源。
洛倾倾站在院子里,等了许久,终于等得门开。
乔司南跨步而出,保持着适当地距离,"你直接找乔飞。他会满足你的要求。"
叶婉流产的事,让他将洛倾倾流产的事联系在了一起。
自然而然地,就怀疑到了乔正宸身上。
不得不说,自己的弟弟下了一部很糟糕的棋,糟糕到暴了自己。
洛倾倾冷笑,"想不到兜兜转转,你和黎洛过得如此快乐。真是恶人没有恶报。"
"你照一下镜子,才知道到底谁是恶人,"乔司南不欲多说,"如果你找我出来只是说这些,那么再会。监狱那边,我会让人关照你,不会再让你挨打。"
跟乔司南这种精明的人做交易,洛倾倾自然做好了万全准备...
"乔司南,或许乔正宸当时急于和我离婚,并不是想急着要跟你明着抢黎洛呢?"
话音刚落,她满意地看到他的脚步一顿。
"他跟我离婚那么久,你和黎洛也分分和和,他似乎隐忍得很是恰当。你有没有想过,他和我离婚,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在他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他怎么会和我离婚?离婚之后,又怎么会不去找黎洛?"
"你到底想说什么?"
绕来绕去,莫名其妙。
"呵..."洛倾倾被关的这段时日,倒是想通了许多前因后果...
"乔司南,在我这个挡箭牌还有用的时候,乔正宸却选择了抛弃我。所以,才有了后面的叶婉。他娶叶婉,不过也是想要一块挡箭牌而已。你说...他为什么会这么麻烦?还要折腾两次?"
乔司南侧脸,"你发现了什么?"
"果然聪明,"洛倾倾勾起笑,笑容却假得要命,"因为我发现了他乔正宸的秘密!所以,他不得不和我离婚,掩盖那个秘密!后来,洛家出事,也是他一手导演!他想要的,就是把我和我父亲送进监狱!因为囚犯的话,黎洛不会相信!"
"开条件,"他抬眸,完美的下颌隔空点了点洛倾倾,"银货两讫。"
"好说。我从监狱出来,离开洛城去国。你给我一笔钱,顺便,想办法撤销警方对我父亲的通缉令。我要带他一起走!永远不会再回来。"
这条件不难。
但也绝对不算简单。
"我凭什么要帮你?"
"凭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事。"
他的目光太有压迫性,洛倾倾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即便自己已经破罐子破摔,可在乔司南面前,她仍旧是紧张得不行。
乔司南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改变,意态也依旧慵懒,"你只有一次机会,看看你知道的事,够不够得上你开出的条件。"
说罢,他抬手,轻轻弹了弹自己的袖口,拂掉上面的灰尘。
"我曾经跟踪过乔正宸去到他的一栋海边别墅。见到过他养在外面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很美,但,却是有半边脸毁容了,"洛倾倾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看着他,语气凿凿,"另外一边脸,却美若天仙。你说,这奇怪不奇怪?我这个条件,可以换我和我父亲平安离开吗?"
乔司南手上动作微微一顿。
洛倾倾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有戏,立刻抬头,"你答应了?"
乔司南薄唇斜勾,"条件不错。不过..."
他抬眸,看了看天空,像是心情极好,深邃的凤眸里都是一派清明,"答不答应,要看我老婆高不高兴,不如,你先去讨好她?看你表现咯!"
乔司南抬眸,像是心情极好,狭长的凤眸里一片清明,"答不答应你的条件,得问我老婆。不如你去哄哄她,看她高不高兴?看你表现咯!"
洛倾倾脸色一白,"乔司南,士可杀不可辱!"
这气节...
乔司南垂眸,对上洛倾倾地视线,突地一笑,笑出了声来,"别侮士这个字眼,你,永远都只配和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阴暗地活着。让你去讨好我老婆,那也是天大的抬举。"
洛倾倾气得浑身发抖,"滚!"
"你先滚,看你滚出这座院子,外面到处搜捕你的警员,会把你怎么样?"
乔司南依旧悠然,懒散地倚在门边,像一只慵懒的猫,什么时候玩死那只困兽犹斗的老鼠,只凭他高兴。
洛倾倾忍了又忍,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只能死死扣着木门的门框,将指甲都快要抠断...
"想让我做什么?"
"我说了,看我老婆高兴。"
乔司南长腿轻迈,朝楼上走去,"你只有一分钟的时候考虑,过时不候。"
洛倾倾:"额..."
她在门口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有勇气跨出那个门槛。
士可杀不可辱,这句话说来豪情壮志,做起来...却只能如漏了气的气球一样,飞不高。
乔司南就是拿捏住了戳扁她的那根针,让她无可奈何,只能委曲求全。
门被拉开,乔司南站在门口,"脸上表情太僵硬,身体太笨拙。态度不好,练过再来!"
洛倾倾想骂娘。
可乔司南没给她机会,直接砰地,将门合上,撞到洛倾倾的鼻子上,痛得她龇牙咧嘴。
黎洛还在哄花花小睡,头也不回,带着笑意开口,"何必为难她?"
"山中岁月,无聊,"乔司南倚在床边,"调剂调剂也好,她也会做的。"
"她不配!"
黎洛想也没想,就蹦出一句。
乔司南心情大悦,"不愧是我的老婆,女王!"
"滚!让本女王想一想,怎么折腾她!"
她不是圣人,既然乔司南铺好了路,她也不介意跟他一起,玩洛倾倾一把。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也够她喝一壶的。
门被再次敲响,洛倾倾笑眯眯地站在门口,标准的受气小女仆样子,见到黎洛,"姐姐,请问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吗?"
黎洛忍住笑,心里呼了一个爽!
"额..."洛倾倾像是被污泥糊了脸,立刻露出那种吃了屎还不能说的痛苦纠结表情。
她可是乔正宸的前妻,黎洛居然让她去伺候乔正宸现在的老婆?
这是在打她脸?还是打得血肉模糊的那种!
"不乐意?那算了,"黎洛手扣住门板,扬起声音,"司南,洛小姐说她不愿..."
"我去!我去!我马上去!"洛倾倾立刻打断她的话,扬起谄媚的笑脸,"不就是土鸡汤吗?炖就是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