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洛,你脸怎么这么红?"
"我头好晕,你的脸也很红,"黎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年舒,"好热,你热吗?"
年舒被她这么一说,才慢慢察觉那股子从自己股间窜起的热流,她伸手摁住黎洛的额头,"你怎么这么烫?不会是感冒了吧?"
"我不知道,我想去洗澡,年舒,我们去洗澡。"
年舒东倒西歪地将黎洛扶起,"我们去楼上开个房间休息,找人来接我们回家。"
黎洛点头,自己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这个病也来得太快了一点,她实在不敢再乱走。
两个人相互扶着走到前台,要了一间套房。
酒店门外。
IT男几乎是一路夺门而逃,脸上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绯红。
他奔到一辆黑色的房车旁,正要开口说话,车窗已经被里面的人降了下来。
车里的男人不过二十几岁,一张脸完美得却像是被上帝亲吻过的一样,眸中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和冷静,他侧脸看向车外的人,声音磁浓清隽,"那个年舒还能吃了你不成?"
"云少,"IT男哭笑不得,将手中的录音笔递了出去,"她以为我是您,一开始就对我没好话,直接各种羞辱调戏轮番上阵,我以前真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女人。"
大胆?
老爷子居然选了这么个女人想要塞给自己?
莫锦云摁下录音笔上的播放键...
嚣张却清脆的女声很快钻入他的耳朵...
"你,是叫莫锦云吧?"
"好你个莫锦云,活该你一大把年纪了没老婆,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一身山寨西装,谁肯要你?"
"你看看你,一脸萎靡,一看就是。"
"我就不指望你达到亚洲男人的平均数了,你有我的巴掌长吗?"
每多播放一句,IT男的脸色就更惨白了一分。
这个女人,她骂的是莫家少爷锦云啊!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老板的脸色,谁知后者一贯清明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恼怒的预兆。
莫锦云安静地听完录音,最后缓缓勾唇,"她在哪里?我去会会她。"
IT男一脸苦相,却又不敢不拉开车门,"云少,您要注意安全,不行就报警吧。"
"额..."莫锦云修长笔直的腿沉稳落地,颀长的身影在身后的地砖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径直朝酒店走去,留给所有人一个昂藏却坚定的背影。
酒店二楼,婚礼现场。
终究是没有办成中式的婚礼,童欣微微有些不满,却还是全程微笑,完成仪式之后,乔司南掀开她的头纱,帮她戴上了戒指。
童欣难掩眸中泪水,一脸激动地从旁边的伴娘手中接过戒指,抓住乔司南的大掌往里套。
乔司南大掌微微反转,不过顷刻的事,那枚戒指已经落在了他左手的小指上。
童欣微微吃惊地抬头,"司南..."
"戴这个手指,好像也不错。"
可,那是尾戒啊!
尾戒代表什么,难道他不懂么?
童欣委屈地咬了咬唇,她要的,是直通心脏的位置。他不肯给她!
乔司南接过司仪手中的话筒,童欣站在他身边,强颜欢笑。
"谢谢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请大家尽兴。"
简短的一句话,没有对未来的展望,也没有对童欣的爱护。
她的笑慢慢僵住。
旁边的童家人已经开始不满,童伯军站起来要抗议,童母喻睖更是想要上台将女儿护在怀里,但在童欣警示的目光中,都动作不得。
有人起哄,"大少,什么时候喝满月酒啊?"
乔司南微微一笑,"没有生孩子的打算。"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沉默了下来,连坐在前排的司徒娟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无疑,他又当众将一个巴掌甩在了童欣脸上。
他连"暂时"两个字都懒得加,直接告诉所有人,不想和她生孩子。
飞蛾扑火,结局从来都是被烧成灰烬,她眼圈突地胀痛,连哭的心都有,却又不得不在这样的场合强颜欢笑着。
乔司南将话筒还给司仪,"各位尽兴,我不胜酒力,先上楼休息了。"
说罢他大步离开宴会厅,直接上楼,留下童欣一人被所有宾客缠住,面对那些质疑和嘲讽。
"乔总,"艾米从他身后追了上来,"这是顶楼蜜月房的房卡,您上去休息吧。"
乔司南推开她,朝顶楼走去。
这里有他常年包着的总统套,他想要休息,也不必去那间到处都是粉色的房间。
"去查黎洛三年前的事,重新查。这一次,从年舒那边入手。"
对方很快回了一个好字过来,此刻紧闭的电梯门再度开启,乔司南目光淡然地将手机收回自己的口袋,放好。
有人进了电梯,清隽出声,"大少,巧。"
乔司南睁眼,看着面前的人,"云少。"
莫家跟青声多有生意往来,他自然认得他们两兄弟。
莫锦云颔首,两个人各自占据电梯的一方,一路无话,到了顶楼才又各自分开。
乔司南刷开套房的门,将门合上。
莫锦云则是打开另外一间,走了进去...
两个女人全身绵软无力地趴在沙发上,年舒听到开门声抬头,视线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人,"莫少弦,你怎么来了?"
黎洛顺着声音看过去,"莫少弦?谁是莫少弦?"
莫少弦三个字成功地让莫锦云眸瞳一沉,面前的女人脸色酡红。
可空气中却一点酒味都没有,反而浮动着一股子淡淡的薄荷香。
再看她们的眼神,根本就是空洞又迷离,连人都已经认不清了。
恐怕...是被人下了药!
莫锦云上前,直接将黎洛从沙发上拖了起来,"你还能走吗?"
"你是谁,放开我..."
"我送你出去。"
他将她半扶着走向门口,心中默念了一下刚才看到的房间号,准确无误地敲开了房门。
"有事?"乔司南开门,看到门口的黎洛,微微吃惊,"她怎么..."
"被人下了药了,这是你前妻,你来处理比我处理好。人我给你送来了,我先走了。"
莫锦云还没忘记年舒,自然不会逗留太久。
乔司南双臂一撑,将黎洛接了过来,"谢谢,我欠你一次。"
商人自然讲究银货两讫,莫锦云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以后我有麻烦的时候,还希望乔大少能帮忙。"
"我会尽力。"
"莫少弦,你不是说和我做过了吗?那就再做一次!"
另一边。
他将她安置在床榻上,"黎洛,你刚才跟谁一起吃过东西?"
黎洛睁大眼睛,像是在努力思考他的问题,可脑子里像是塞进了一团棉絮一样,根本想不出来任何事,就连眼前的人也是模糊地让她看不清楚。
楼下宴会厅。
所有的宾客终于被送走,童欣松了一口气,将众多长辈哄走以后,才进了电梯,"司南在蜜月房里吗?"
"是,"旁边的伴娘点头,"今晚新婚之夜,好好把握。"
童欣抿唇微笑,没有接话。
既然结婚了,她就不会回头,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个婚姻维持下去,至于乔司南说不要孩子的话么...
她只当是没听到。
自己手中还有那么一张王牌,说到底,她都不会再输掉乔太太的位置。
蜜月房门被打开,里面却空无一人。
她蹙眉,"人呢?"
伴娘嗫嚅,"我亲眼看到乔大少上了电梯,电梯停靠的也是顶楼。"
童欣咬牙,"去给我找!既然上了电梯,那就还在酒店里面!"
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他总不会,连新婚夜都让她独守空闺吧?在拉斯维加斯,可是他自己亲口说要她和他结婚的!
所有人不敢怠慢,立刻打电话去总台询问,甚至有人跑去了监控室。那边很快回话...
所有的监控都查看过,没有看到乔司南出去。
童欣心口一凉,想起那个躲在楼梯口的女人,"这个酒店里,还有哪里没有监控吗?"
"除去顶楼没有,其余地方都有。"
顶楼都是套房,只有贵宾才能进来,谁也不敢装监控来监视这些客人。
一共五个套房,所以乔司南,一定是在这其中的一间!
童欣掏出电话拨了出去...关机!
他居然关机!
理智瞬间被击碎得如一盘散沙,她咬牙,"你们都给我走!"
周围的助理伴娘一个也不敢留下,统统离开,可动静闹得太大,终是惊动了没有来得及离开酒店的童家父母,他们匆匆来到童欣身边,"怎么回事?乔司南呢?"
"我不知道..."
喻睖再也忍不住,上前直接拍门板,"妈妈给你找,一个一个地问,乔司南一定躲在里面不出来!"
这叫什么事?
婚礼上不肯戴戒指,不肯生孩子,现在,又躲着不肯出来洞房?
童伯军亦是一栏铁青,拦住童欣不让她阻止喻睖的动作,"我们童家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妈!"
"原来童家夫人喜欢半夜敲门看猛男,"他斜倚在门框上,邪魅一笑,"要不要进来观战?"
喻睖一张老脸快要丢光,连声赔着不起,将门关上,又敲开另外一扇...
另外两扇门也被敲开,都不是乔司南。
最后一扇,童欣望着那个朱漆的雕花木门,双腿发软地挣开童伯军的阻挠,上前握住喻睖的手,"妈,别敲了,别敲了。"
喻睖甩开她的手,"你自己不心疼你自己,妈还心疼你!"
说罢直接拍门,"乔司南,你给我出来!"
声音响彻走廊,门缝里立刻有灯光透出。
童欣全身的力气都快要被抽走,死死地看着那扇门。
几分钟之后,门终于被打开。
他穿着浴袍,锁骨处还有几道可疑的抓痕,将童欣的心口刺的一阵生疼。
喻睖拨开他冲了进去...
可那被单下若隐若现的精致曼妙身躯,铺散在床的凌乱发丝,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甜腻气息,都能让人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童欣瞬间迸出眼泪,"司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绵软无力地跌坐在地。
新婚之夜,捉奸在床,这种事也能砸到她头上,他明明可以不开门,她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他却连骗一骗她,都不肯了么?
喻睖怒不可遏地上要上前将床榻上的人看清楚,乔司南长臂一伸,直接挡在她面前。
前者气得快要爆炸,"乔司南,你还护着野女人?"
他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她睡着了。"
睡着了...
会有多激烈,才会睡得这么沉?连这样的吵闹都听不清楚?童欣不敢想。
她双手虚撑在地面,努力控制住牙关的颤抖,扯出一抹强颜的笑,"司南,一时糊涂难免会有,你晚上喝多了,我不怪你。"
乔司南面无殊色,"那就好。"
毫无愧疚,一点也没有后悔的意思!
童伯军气得操起一旁的花瓶直接砸了过去,堪堪擦过乔司南的肩头,砰地一声碎在了地上,"乔司南,你欺人太甚!"
"乔童联姻,童家的股票明日便会大,这不是你们想看到的结果么?至于其他的...就不必强求了。"
乔司南微微蹙眉,看着床榻上嘤咛了一声的小女人。
她快要醒了。
"不送了。"
童伯军脸色一变,权衡之下,对喻睖使了一个眼色。
"童童,跟爸爸出去等!"
童欣还想再说什么,却已经六神无主地被童伯军拖了出去。
门被砰地合上,闹剧结束。
乔司南步履轻慢地走向床边,站定。
浓厚的阴翳遮挡住头顶的灯光,他的呼吸穿透所有的空气,甜腻地传来。
黎洛再也装不下去,睁眼,目光凉薄地看着站在床边的男人。
刚才童欣进来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醒了。
只是,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自己再度跟这个男人上了床的事实!在他的新婚之夜,她居然又爬上了他的床!
还有比这个,更可耻的事了么?
"什么时候醒的?"
乔司南语气温和,目光中有着极力压制的复杂情绪。
黎洛直接从床榻上爬起,用被单裹住自己,对着他微微一笑。
光晕之中,那张容颜足以颠倒众生。
乔司南微微失神,可下一秒,她一个扬手,啪地一记耳光甩在了他脸上...
她用足了全力,连虎口都被震得发麻,男人俊美的脸也被她扇得侧到了一旁。
"乔司南,你到底要羞辱我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
她声音尖锐,控诉着他的行为!看着他脖子上的那些痕迹,还有自己身上的酸痛,都无时无刻地在提醒着黎洛,刚才在这张床榻上,两个人发生过什么!
乔司南口中瞬间弥漫出一股子血腥味,眸子里划过一闪而过的白光和一阵眩晕。
他耸了耸肩,毫无所谓地开口,"玩玩而已,你不是玩得起么?"
语气轻佻得让黎洛气到浑身发抖。
她一只手握住自己身上的被单,看着他的眼神犹如看到一个魔鬼。
乔司南邪魅地勾唇,"怎么,如果不是我,也会是别人。说不定别人还没有我这么痛快,也没有我那么猛,满足不了你..."
他每多说出一个字,她的心脏,便紧缩一分,里面的血液被一点一点挤了出来,让黎洛整个人处于一种眩晕状态。
眼前的男人,他的五官依旧深刻立体,那模样早已镌刻到她的心里去。
可此刻,却又是那样陌生。
原来,眼睛看得清楚,又有什么用?
黎洛觉得,自己瞎的,是心!
她弯腰,无力地抓起地板上自己的礼服,往衣帽间走去。
步履蹒跚,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痛!
可每走一步,她就发誓,将他从自己的心里拔出一分!
这个男人的心,轻浮又坚硬,她怎么会那么蠢去相信他所谓的那些款款深情?
所以黎洛,忘记他!
忘记!
"你...不洗澡吗?"
前几个月里,两个人欢过后她总是习惯洗完澡再睡。
黎洛的脊背狠狠一僵,半晌之后,轻轻吐出一句,"不必,就这么脏着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