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姓早已躲避,寥寥无人的大街上,辕车内的沐景澜醉意重新涌上心头,于是吩咐小厮三儿,尽快赶回客栈。
匆促中,未曾察觉车后之人...
入夜,一觉醒来的沐景澜,精神抖擞。沐浴过后,更换了一套浅紫色的深衣,携小厮三儿,步履轻松地走向街头夜市。
盛夏的池阳城,夜色迷人,街头较之沧越京城,更多了些浓厚的商城气息。
京城阔少、达官小姐们,以及坊间百姓大多走出家门,游玩夜市。
街头煞是热闹!
"听闻坡子街近月出了一档新鲜事,青楼变成娱乐厅啦,好玩的很,去消费的人可多呢!"
"你说的是北区的"留春阁"么?是哩,前些时日,我也听上官家的说了,他去的那天恰逢"留春阁"重新开张,五折优惠,玩得特爽。今儿个咱仨也去玩玩?"
"不知道现在去,有莫有空位,我也听说那边日日火爆着哩。"
"去,去,扫兴呢...赶紧吧!"
耳际传来几位公子哥的肆意谈论,勾起了正闲得无聊的沐景澜十二分的兴趣。
杵在原地思虑了半刻,某妖孽决定也去瞧瞧传闻中不一般地异域风情。
行走在熙熙攘攘的繁华街头,沐景澜不曾理会,一路无数少女觊觎的眼光及无意的挨肩擦背。心下却感慨民风开放的镜月国,今非昔比...
"让让,让让..."
察觉身后有人吆喝,后知后觉正欲闪身的沐景澜,只听得一声"咚"便不省人事。最后清醒时分,心知自己竟遭人暗算...
可怜的三儿,只是好奇心稍强了点,不过离主子退后了几步,转眼就不见主子的影儿。
四处寻找,未果。
站在依旧热闹非凡的街面上,三儿两眼泪汪汪。大声喊了几声"少爷,少爷...",引来路人一片异样的眼光。
于是,三儿一路打探坡子街的的去处,费力找到"留春阁"的门邸。
此刻,"留春阁"门庭若市的景象,让三儿不敢相信这是一家青楼。
寻主心切的三儿,还是奋力挤进门槛边,探头往里张望,却不敢枉自踏入。为何,门槛两边各有一彪悍少年把守,人家不让进!
许是觉得门前人声鼎沸吵到阁内客人的雅兴,身着米白色男装的曼玉,手执白色折扇,绕步走到拥堵的门前。
咳咳两声,朗声说道:
"各位爷,今晚已客满,恕"留春阁"场地有限。各位不如明日早点来,每天两场,下午也有,可以提前预约购票,购票处就在隔壁小店。大家今晚,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
闻听有预约购票,大伙儿庆幸总算没白跑一趟,纷纷转身,寻找预约购票点。
门庭顿时清静不少,尚留几位不甘心的主,不停探头观望,这中间便有寻主的三儿。
瞅着眼前少年,那迫切的焦急模样,曼玉倚门笑道:"小正太,这地方可不是你能玩的!年纪小小,回吧。"
隐忍很久的三儿,立时泪儿直流,哽咽道:"俺不是来玩的,俺是来找主子的,他可能在里面..."
曼玉未曾想到,自己一句随意之言,竟引来少年的泪如雨下,一时慌神。跨出门槛,拍着少年的肩膀,安慰道:"咋啦,家中出事了?来找主子回去?"
"不...不是,是俺跟着主子出来,他听说"留春阁"有好玩的,路上和俺分散了。俺找了半天也没见着他,估计他先到这儿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罢了,也不好责怪少年在人门前的不知礼数。
曼玉再度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调侃道:"小正太,只是找人呵,你随本公子进阁找找便是。别哭啦!"
许是觉得眼前的公子人挺好,三儿心安不少。用袖子抹抹眼泪,望着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曼玉,傻傻问道:"小正太是谁?俺有名字的,俺叫三儿,公子是这家店的老板么?"
曼玉心下一阵好笑,还真是一个极逗的小正太。
抚摸了一下三儿乌黑光溜的头发,某人笑道:"傻弟弟,小正太是夸赞你的意思,不是啥名字,随我来吧。"
一头雾水的三儿,紧跟曼玉的步伐,一边喃喃自语,俺有那么小吗?好似这位当家的,比自己还小点。
进得阁内,曼玉嘱咐三儿自个儿慢慢找,她得忙活去了,待会儿可去后台找她。
三儿寻了半天,不见主子的影儿,心下又开始慌了,黯然失神,跑到后台跟曼玉道别,说主子没找着得赶紧回客栈看看。
曼玉此时事儿多,无睱顾及,只是道了声有麻烦再来找她便是。
夜半子时,皎洁月光下,镜月皇宫太子府。
书房内,太子李央正欲放下案前翻阅的三国史记,准备起身歇息。
一声暗语传来,侧窗随即闪入一人影...
来人进屋立马单膝下跪,禀报道:"禀主上,丫头那边没看出何端倪。倒是日前,沧越那边过来一年轻商人,随行两人,行踪诡秘,其今晚酉时,被荣宁公主的人手掳去,未知何意。"
"被冰儿的人掳去?什么人值得她这般不顾?"
"听暗夜说,那位年轻商人皮囊不错。"
乍听此言,太子李央不禁难得一笑。冰儿刚及笄,难不成动了春心?姑娘家家的,也忒胆大了点,何况对方还是沧越国的人。
明儿得赶紧禀报母后,给她找门婆家,要不日后难说不出事端。
"嗯,荣宁那边暂且勿管,楚氏这边,注意细节。"
"哪个...属下还有一事不知当讲否。"
"有何不当讲?说吧。"
"听闻北区坡子街近月出了一档新鲜事,青楼不似青楼,改歌舞厅了,还拍卖非宝物之类..."
"这等事也叫新鲜?你是嫌本殿下事儿不够多?"
"不,不是的,问题是捣腾这事儿的就是楚氏!"
"..."
听得这话,素来矜持的太子李央,无语半天,一时还真来了火气。
薄唇抿了抿,转身剑眉紧皱,微怒道:"你之前不是说,楚氏那边不曾有异样么,怎的又冒出这等事?"
"哪个...是没异样。她好象只是缺银子花,急着卖啥点子,怂恿'留春阁';的老鸨,搞么子创新,以赚取分成。"
还有这等事?
见识多广的太子李央当下有些愣住了...一个小丫头而已,本事还不小,这事儿有蹊跷!
"继续盯着吧,有何异样再禀报与本宫,去吧!"
"是,属下告退!"
皇宫另一角,某闺床刚苏醒的的沐景澜,头晕欲裂,好半天才回魂似的,盯着眼前陌生的房间,惊诧莫名!
直觉告诉他,这非自家府邸,于是起身胡乱穿衣,准备赶紧回自家。
...抬脚的刹那,某男却忽然想不起自家府邸在哪儿,呆呆地杵在床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所以然。
颓然退回床沿呆坐的沐景澜,如同一个与家人失散的几岁孩童,茫然无助。过往一切,唯一记得的是自己之前遭人暗算了。
镜月国皇后所住的慈宁宫内,刚才还欢天喜地的荣宁公主李冰儿,此时低眉顺眼,撅着小嘴满脸委屈。
一旁端坐凤榻的皇后上官氏,则愁眉不展,双目紧闭...
半响,许是觉得自己确实有错,李冰儿呐呐地说道:"母后息怒,冰儿知错啦,这就命人将那人送回便是..."
感觉母后无甚反应,李冰儿心知母后这回是真动怒了,从小受众人宠溺娇惯的丫头,一时慌了神,这可是母后第一次不怠见自己。
待会儿一定要查查是哪个坏蛋泄密,竟敢向母后打小报告。回头一定命人揍扁他!
自顾腹诽的李冰儿,一边气恼着,一边不停地挪动小腿,靠近自己的母后。
紧挨着上官氏轻轻坐下,李冰儿小脸绯红,手挽母后的肘关节不停轻摇,撒娇道:"冰儿无知,亲亲母后就原谅冰儿这一回吧,冰儿以后,再也不淘气啦..."
约莫半刻,久坐的上官氏,自己都觉得有些累了。缓缓睁眼,瞅了一眼自个儿的宝贝女儿,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丫头,你从小伶俐可爱,受众人追捧,父皇母后亦唯恐你受半点委屈。你瞧瞧几位哥哥,哪一个从小被管束的有半点自由?"
停顿片刻,上官氏也不作多言,将丫头的小手拿开,挥挥手,说道:"你回吧,好好反省,该怎么做你自己拿定!母后累啦,想歇歇..."
从慈宁宫出来的荣宁公主李冰儿,一身冷汗,头一次领略母后的威严,心里是真的很难过...
委屈地顿顿脚,一路嘟着小嘴,也不理会身边路过何许人也,逛奔自己的住处夕云宫。
急奔而入的李冰儿,瞧着屋内床榻空空无人,火气瞬间爆发,逮谁骂谁。一干宫女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出,葡伏在地,任凭李冰儿骂了踢,踢了又骂...
发泄一通后的李冰儿,许是回想起刚刚与母后的承诺,心有不甘地坐在闺榻,稍微平复了一下怒气,盯着执事的宫女,"人呢?"
执事宫女茹月,战战兢兢地回复:"回主子,你去觐见皇后娘娘那会儿,我瞧着那人还在晕睡,就去厨房给主子炖木瓜猪蹄去了,回来已不见人..."
罢了。
有母后盯着这事儿,反正也留不住,暂且放过他。
下回再遇见,让我知道你府邸何处,本公主直接找父皇赐婚!
思虑至此,李冰儿朝一干奴才挥挥手,说道:"都起来吧,没事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