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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对外表现的人格太好也是一种隐患,就好像当前这个局面,苏冰纨根本无法拒绝,只能顺势演下去,跟徐秋白好一番深情厚义的上下级情怀,他们自己都差点信了。
但肉眼人也能清晰感觉到苏冰纨的肉痛。
萧禹:“不就是两本破书吗?至于这样?”
叶绮思早前就察觉到了东战到来后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她(tā)心里微微不安,便特地温和普及了下两本书的重要性....
萧禹:“妳废这么多话做什么,值多少钱?”
叶绮思心中暗恼这败家子不学无术,面上依旧温和:“市面上有人出了两三千两,但有价无市。”
萧禹震惊了,忍不住喃喃:“我记得谢明月說过谢家有好几个书库,都是谢明谨的,以前还以为她(tā)是吹牛。”
东战有些恍惚,說:“她(tā)的确有许多书。”
他还记得当年在乌灵的谢家私塾云集了许多世家子弟,甚至包括别的城池都有人拖着关系送来,一来是谢家背后的人脉惊人,有许多学儒大家教导,二来就是为了谢家的书。
三百年根基的世家,底蕴自然可怕。
而这些将来都是谢明谨的。
“那她(tā)这么有钱,不会是卖了书....”
虽然叶绮思敌视嫉妒明谨,可还是觉得萧禹是真的扯。
什么话都敢說。
谢明谨这种人会卖书?
她(tā)卖人,都不可能卖书。
不过叶绮思却觉得这种人更可怕。
可惜,很多人都看不出来,或者說他们都把她(tā)想得太好了,如果一个人身上的光辉太过耀眼,那她(tā)内在的阴暗就没有人看得见,也没人会在乎。
就好比萧禹,当年从幼时便有的忌惮跟憎恶,最后还不是因为她(tā)的出色而心生憧憬。
这是人性。
叶绮思觉得这些人都瞎了,只看得到她(tā)的美好....
再仔细一看那谢明谨,叶绮思心头大面积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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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明谨笑了。
其实不知道她(tā)是在笑什么。
笑好好的徐大人被拽着的狼狈样。
还是笑昭国堂堂第一慎之公子被讹诈的样子。
反正她(tā)是真的笑了。
孺光月色,似隐似灼,诏临无边的山林大地,空旷中将她(tā)剪影,那带血的长袍,那款款的风情,她(tā)低眉浅浅笑,他人恍恍惚惚中。
“小姑娘,妳笑什么?笑老夫啊!”陈不忘没好气道。
明谨抬眸,“没啊,就是觉得今夜...还挺有意思的。”
笑可以蕴含很多意思,可未必有人可以看懂,就好像刚刚很多人以为她(tā)要么是笑徐秋白,要么是笑苏冰纨,可现在看来都不是。
“被暗杀了还这么开心,小姑娘妳很奇怪啊。”
明谨的笑还在,她(tā)偏头看向远方,說:“杀不杀我是别人的事? 可开不开心是我自己的事。”
陈不忘挑眉? 却又被别人引了注意力。
“咦? 阿贞小徒儿?”
言贞一个人提剑上山,踩着月色,沐着雾气,走上来后? 目光先在明谨身上逗留了好一会? 似惊诧? 又皱眉? 但很快转移了目光? 朝陈不忘行礼。
“见过师傅...”
又朝褚兰艾道歉,“我速度慢,到晚了。”
褚兰艾深深看她(tā)一眼? “妳来得刚刚好。”
既不愿意太早到暴露自己的急切,又察觉到了上面的厮杀而难忍急切。
终究还是上来了。
言贞避开褚兰艾的目光? 再次看向明谨,但她(tā)发现明谨回避了? 且往回走。
她(tā)眉心一动,却见有人先一步拦住了明谨。
明谨看向对方,眉目幽深,一个眼神足以表现她(tā)的疑问。
“千机。”褚兰艾皱眉了,她(tā)似乎想到了师妹,所以不是疑问,而是七分的命令。
可千机还是低了头,恭敬又诡异,“殿下,我们来,乃承君王意志。”
褚兰艾抿唇,深深看着他,千机回避了她(tā)的目光,只探手,身后的太监就将背负的小包裹取下,打开,从中拿出一个精致古典的匣子。
龙纹呈祥的摸样。
千机双手呈上,“君上知道您远在江湖,有秘药在身可方便几分,他不愿您有所损伤。”
他的声音不大,多数人也没听清,可该听清的都听清了。
多少人神色变换。
连褚兰艾都沉下了脸,而苏冰纨眼中闪过狠辣。
反而是当事人明谨平静如初,只淡淡道:“若我不接,妳敢回去复命么?”
千机:“自然不敢。”
明谨:“那我就不必接,但妳让不让?”
若在都城,在君王制下,她(tā)还是谢家的谢明谨,她(tā)还会如当年一样守规矩,当一个无可替代的谢家嫡女。
可不是了,她(tā)再也不是当年的谢明谨。
千机也察觉到了,如此近距离,他清楚看到了她(tā)肩膀的血,手上的血,以及她(tā)脸上的轻描淡写。
垂眸,他退开一步。
明谨走了过去。
在廊下的萧禹这傻乎乎的,竟跟上去了。
她(tā)回头,看了他一眼,问:“妳确定要跟我回屋么?”
萧禹本想问她(tā)伤势情况,闻言呆愣,反应过来后面色燥红,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但他发现他一退,反而有人过去了,褚兰艾单手抵住芍药欲关的门。
“才刚救了妳家姑娘,连门都不让进么?莫非我家师妹不用疗伤?”
褚兰艾身份太重,气质又强烈,还有武道根基,芍药一愣神就被对方推开了门,然后...梨白衣跟言贞进去了,褚兰艾关了门,站在檐下,看着在院子里被天狗拓泽拦下的千机等人。
千机上前,道:“殿下,我们已非男子,乃奴婢。”
說这种话,他一点也不为难,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阴柔感,但并不邪恶,好像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收敛了所有的邪气。
可惜,褚兰艾太冷了,只淡淡瞧着他,“退下。”
“殿下。”
“我让妳退下。”
千机没敢对视,只再次低头,“奴等守在外面,若殿下有差遣,奴既来。”
他往后退,然后挥手带着其余太监离开,守在了外面。
全程没有半点抗意。
褚兰艾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收回目光,转身进去。
刚进去,她(tā)就见到托了梨白衣已经脱下了环镯。
看起来流的血不多,但比流血更严重。
“等下我用淬骨术....让谢明谨的人替妳熬药。”
梨白衣看他,“妳不信十二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