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其他小说 > 宿命之环 > 第一百四十九章 刺客全文阅读

苏珊娜望着身裹赤红火焰,向着自己狂奔而来的卢米安,从吊在树上的那些小贩、行人和租客身上疯狂汲取起精力,试图尽快恢复战斗能力。

这个过程中,她并不担心卢米安会真正伤害到自己,因为她位于树冠顶部,对方根本爬不上来,而且,她现在相当于和“暗影之树”合为一体,不带神性的攻击顶多让她受点小伤,无法将她杀死,甚至连重创都不会有。

蹬蹬蹬,卢米安狂奔到了被树枝和藤蔓占据,已吊着一两百个人类的区域。

那些棕绿色的事物试图缠绕他,刺穿他,但都被他体表的赤红火焰点燃,仓皇后退。

这时,地底发出了轰隆隆的声音,那株棕绿色的巨树勐然往下沉降,瞬间就只剩下七八米的高度。

这带来了整片荒野的剧烈摇动,卢米安东倒西歪,一时难以前进。

轰隆隆,地震般的动静让宴会大厅的水晶吊灯发生了一定的摇晃,在场的人们大部分都流露出了惊惧的表情,反应较快的那些甚至直接躲到了盖着白色餐布的长条桌下。

今日轮值保护于格。阿图瓦的是混血儿尹姆雷、瓦伦泰和一位叫做安托万的“战士”途径非凡者组成的小队。

他们同时察觉到了异常,默契地分出尹姆雷,由他奔向窗边,望向问题的源头。

尹姆雷看见乱街、夜莺街、白外套街那个方向,多栋房屋出现了一定的倾斜,但又还没到倒塌的程度,它们的表面或多或少都有棕绿的树枝和藤蔓残留。

而比起它们,大概位于乱街位置的棕绿巨树更引人瞩目,长了许多树瘤和花朵的它正继续往下沉降。

这样的场景仅维持了几秒钟,就恢复了“正常”,如同一幅失败的油画被另外的作品覆盖了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格。阿图瓦走至窗边,镇定地做出询问。

尹姆雷没有隐瞒,略微压着嗓音,坦然回答道:“乱街、夜莺街和白外套街那片区域出现了异常事件。”

乱街、夜莺街、白外套街……刚刚靠拢附近窗口,未能看见刚才那幕场景的简娜听得怔在了原地。

她脑海内随即冒出了两个名字:夏尔,芙兰卡……

他们遭遇了异常事件?简娜一颗心缓缓下沉,本能地将目光投向了于格。阿图瓦。

她看见这位国会议员的嘴角隐蔽翘起,似乎有点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

是他……是他和那帮邪神信徒做的!简娜瞬间有了判断,眼前有点发黑,心中涌现出了无法遏制的绝望之情。

面对邪神信徒做足准备的袭击,面对那样的异常,芙兰卡和夏尔还能够幸免吗?

以我现在的实力可以赶过去提供帮助吗?会不会拖累他们?

这一刻,简娜觉得支撑自己人生的那几根“柱子”,继失去妈妈后,又快没有了两个坚定站在自己身边的朋友。

而这都是邪神信徒们害的,是于格。阿图瓦害的!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服食魔药,成为“刺客”后,芙兰卡专门警告自己不要接触邪神时说的话语:“接触邪神必然带来灾难。”那样的人不仅自己会变得疯狂,失去原本的人格,而且还会拖着周围的人,不管认不认识,一起坠入黑暗。

“不将那些人清除,邪神的影响会一直存在,痛苦会一次次到来,永远无法终止。”

而现在,于格。阿图瓦就是市场区所有灾难的源头。

简娜低下了脑袋,不敢让自己再看于格。阿图瓦,害怕眼中无法掩饰的痛苦和仇恨被人察觉。

她好恨!

但她还是只能告诉自己,哥哥朱利安还活着,只是精神出了一定问题,有希望治好,这种情况下,他要是再失去妹妹,那很可能就真的疯了,再也没法挽救。

等这次宴会结束等那些工厂主“给”了赔偿把债全部还掉,我就带着朱利安离开市场区和植物园区,到别的地方生活,避开之后还会到来的痛苦……简娜不断地用这样的话语安抚自己,不让内心的情绪爆炸。

“怎么又有异常事件?”于格。阿图瓦质问起尹姆雷、瓦伦泰和安托万。

尹姆雷苦涩笑道:“我刚才看见了那颗树,在特里尔这么多年的历史里,它出现过好几次,但都没法彻底解决。”

从加入特里尔的“净化者”队伍以来,他就知道特里尔的地下藏着很多难以真正净化的危险,棕绿色的巨树正是其中之一。

他和他的上司、队友都想不明白,当初为什么要将特里尔建在那些东西上面。

不等于格。阿图瓦再次质疑,尹姆雷补充道:“既然异常已经被发现,那它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平息。”

作为“净化者”精英小队的成员,他知道特里尔和其他国家的首都不同,因为地底那些危险的长久存在,所以,过去的王室和现在的议会政府都同意两大教会暗地里各派一位天使或者各放一件“0”级封印物到特里尔,以防意外。

当然,王室和政府非常强的时期也会让教会的天使回避,比如,罗塞尔大帝时期。

那株怪异巨树带来的异常一旦暴露,很快就将迎来雷霆万钧的打击,虽然不能彻底消灭它,但至少能让它安分很长一段时间。

短暂而剧烈的“暗影之树”沉降后,荒野又变得稳定,加布里埃尔、帕瓦尔。尼森等人依旧被吊在树枝上,他们的脸色都开始变白发黑,像是疲惫过度。

卢米安稳住了身形,带着赤红的火焰继续向已距离不远的棕绿巨树奔去。

此时,苏珊娜。马蒂斯恢复了不少,眼眸内映出了卢米安的身影,等着他一进入自己当前能力的范围,就发动攻击。

而卢米安的身后,一道影子脱离了原本的主人,悄然扑向了他的背心。

那是夏绿蒂。卡尔维诺,她在“扮演”影子!

她不是仪式的主持者又距离树冠较远,先前未遭受反噬和强烈的污染,并没有虚弱多少,看到卢米安转身后,立刻潜藏起来,发挥表演才能,等待偷袭。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砰”的一声枪响。

铁黑色的子弹因为隔得太远,不够精准,擦着夏绿蒂的身体飞了过去,但也阻止了她的尝试。

穿着女士衬衫、浅色马裤和红色靴子,手持黄铜色左轮的芙兰卡出现在了荒野的边缘,骂骂咧咧地冲着卢米安的背影喊道:“妈的,是不是不把我当队友?”

见街区场景已恢复“正常”,于格。阿图瓦端着澹金色的香槟,回到宴会大厅的中央,站在所有人的前面,按流程发表起演讲:“女士们,先生们,很高兴你们能来参加这场慰问午宴,请先让我们为不幸逝去的那些人们默哀一分钟……”刚才你们也看到了,市场区又发生了事故,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我们必须重新建立起更加有效更加灵活的机制来应对类似的情况。

“我想,你们都对事故充满痛恨,感觉恐惧,因为你们的亲人或许就死在了事故里,或许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也或许因此遭受刺激,精神崩溃,变成了一个疯子……”

听到这里,简娜勐地抬起脑袋,再次望向于格阿图瓦。

他刚才说了“遭受刺激,精神崩溃,变成了一个疯子”!

正常情况下,即使列举情况,也不该说的那么详细,简单来一句精神失常就足够了。

所以,于格。阿图瓦知道有人会因化工厂爆炸精神崩溃,变成疯子,然后害怕别人不知道他做的好事一样,故意在演讲里明确提及?这就像一个罪犯喜欢返回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简娜的内心瞬间被荒谬、痛恨和恐惧等情绪填满。

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朱利安的精神崩溃很可能有邪神信徒的影响!

“这样的他还能治得好吗,还能救得回来吗?

“如果不能把源头斩断,即使我带着已治好的朱利安离开市场区,后续也可能还存在隐患还有问题!”简娜从未像现在这样绝望,似乎不管怎么走,都脱离不了黑暗。

她的童孔逐渐放大清晰地映出了于格。阿图瓦的身影。

而听到于格。阿图瓦隐隐将矛头指向两大教会后,尹姆雷、瓦伦泰和安托万都表情变沉,略微垂下了眼帘。

“暗影之树”自带的那个异度空间已处处残破,或流淌着漆黑的黏液,或直接缺失了一块,像是被丢入了无尽虚空。

突然,已缩小回缝隙的星辉大门处,一点光芒亮了起来。

它越来越亮,就像变成了太阳,将这片空间每一个地方都照得异常明晰,没有了阴影。

一道套着镶金线白袍的女性身影出现在了光芒的源点,她仿佛纯粹由光组成,呈半透明状态,眼眸碧绿,金发扬起,容貌美艳但圣洁。

特里尔的主保天使圣维耶芙。

堂声之中,演讲完的于格。阿图瓦继续端着那杯香槟游走于不同的受害者家属之间,热情,亲切,可信。

简娜闭了闭眼睛,缓步走到铺着白色餐布的长条桌前,拿起一个餐盘,放了些食物在里面,然后取了一把较长的银制叉子来使用。

她一边吃着,一边既缓慢又略显茫然地靠近着于格。阿图瓦。

将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两米后,她摆出了要找议员先生聊一聊的姿态。

而被团队成员分散围住,被官方非凡者保护着的于格。阿图瓦也注意到了简娜,露出了和蔼的笑容,等待她走到面前。

简娜从秘书罗讷身边经过,站在了于格。阿图瓦一步之外。

两人还未开始对话,又是一阵颤动和轰鸣从地底传来,乱街和白外套街方向似乎一下明亮了不少。

关心结果的卡桑德拉、于格。阿图瓦等人依循本能,同时侧过了身体,望向窗外。

看到这一幕,简娜又一次闭了闭眼睛,然后,她一步迈了出去,向着于格。阿图瓦扬起了手中的银叉!

这段时间积压在她心里的那些情绪随之爆发:你这个给市场区带来灾难和黑暗的卑鄙政客!

你这个良心都被狗吃掉的邪神信徒!

你这个害死我妈妈弄疯了我哥哥的混蛋!

现在就去死!

你要是不死,市场区的痛苦就不会终止,黑暗将一直笼罩这里,不让太阳升起。

是的,你有邪神信徒围绕,有官方非凡者保护,能让任何一个试图对付你的人在这里失去生命,因此震慑住了他们,让他们不敢发动攻击。

但是,如果有个刺客没想过活着离开呢!

滴滴领取优惠即使我杀不掉你,也要让你的人暴露邪神恩赐,被官方非凡者抓捕!

简娜将心里所有的仇恨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痛苦全部灌注入了手里的长柄银叉,使出刺客的“全力一击”,刺向了于格。阿图瓦因侧过身体暴露出来的右眼。

这一刻,她看见了对方脸上的惊讶、茫然和恐惧,看见于格。阿图瓦慌忙望向卡桑德拉,试图寻求救助。

而卡桑德拉被不知什么时候斜跨了一步的“净化者”尹姆雷挡住了视线,未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噗的一声,简娜右手那把长柄银叉深深插入了于格。阿图瓦的眼窝,直接贯入了他的大脑。

于格。阿图瓦的表情呆滞了,先前的惊讶、茫然和恐惧依旧凝固在他的脸上,来不及发生太大变化,只多了浓郁的绝望之情。

简娜看着鲜红的血液溅起涌出,看着于格。阿图瓦映着灯光的脸庞逐渐垮掉,看着周围不知是枪口还是超凡能力绽放的赤色火花,笑着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抵抗。

妈妈,我看见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