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局限性以及本人认知的一知半解,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你的政策。
这些人愚昧不堪的表现,只会让你觉得生闷气。
当贺今朝走后,万家寨隐隐传出一阵阵欢呼声。
着实是让杨玉休的脸色更加难看。
“大队长,我们要不要宰了这帮刁民?”
作为一个县衙礼房大爷,积年老吏,整治刁民的手段多了去。
但他发现,跟着贺今朝时间久一点,就觉得还是手中握着刀子能更让人听话。
杀鸡儆猴便是最有效的手段。
“光杀人是不行的。”贺今朝毫不在意的道:“治理地方,我们还要诛心呐。”
“诛心?”
“对,诛心!”贺今朝回头瞥了一眼传出欢呼声的万家寨:
“我倒要看看这万家寨的百姓,此时对万寨主有多拥护,将来会有多憎恨,我很期待他们上演川剧变脸。”
“你们且看着,这欢呼声能维持多久?”
狗头军师吉珪明白贺今朝的意思,等再过一个月到了六月下旬冬小麦收获之后,区别便出来了。
在我国一般以长城为界,长城以北大体为春小麦,以南则为冬小麦。
北方冬小麦区要分布于河南、河北、山东、陕西、山西诸省区。
山西的小麦大抵是两年三熟,而且亩产一般,大明的粮仓在湖广。
贺今朝举着马鞭道:
“今天我已经给一些人洒下火星了,至于将来能不能烧起来,且拭目以待。”
“主公,咱们就不用管他?”
“不管,让箭矢飞一会,才能击中靶子。”
贺今朝收回心神,看着前面的道路:
“既然万家寨的乡民被奴役惯了,那就随他们去呗。
人不撞南墙,大多时候是听不懂人话的。”
吉珪深以为然,想当初自己蹉跎多少年一心想要中进士,就是听不进旁人的劝。
举人也可以做官,非得要去谋个进士出身,结果对科举出现极大的厌恶情绪,现在当了反贼的军师。
主公的话语里总是充满了一丝的通透,也不知道他当驿卒的时候。
是谁给他当过老师,竟然能教导出这样的学生。
但是吉珪想着自己当反贼的前途,可要比考中进士要高得多。
如今的大明,你要没钱贿赂上官,就算进士出身,也没啥前途。
“主公,这帮乡民着实可恨,而且也颇为可怕,不能让他们如此团结。”
杨玉休觉得乡民被鼓动,才是最可怕的。
毕竟现在自家主公对这些乡民都不是用刀子讲话了,以免有些人不把主公放在心上。
这不利于己方有效的统治,而刀子会改变他们的认知。
“可怕,我不这么认为。”贺今朝确实摇摇头追忆道:
“这个世界只有两种人最可怕。
一个是有信仰的书生,另外一个便是被逼上梁山的农民,余者皆是不足为虑。”
吉珪和杨玉休有些听不懂贺今朝话里的意思。
什么叫有信仰的书生?
于谦那种吗?
至于被逼上梁山的农民,最后不都是被朝廷招安了?
这两种人有什么可怕的!
秀才造反三年不成,至于老农民只有被哄骗的下场,稍微有些蝇头小利,他们就分不清楚对错黑白。
如同万家寨的那些佃户一样。
两人也没问贺今朝,对于主公的解释,他们两个人倒是有些不认同。
临近张家营,贺今朝看着田里的长高的青色小麦,心情突然好多了。
此时小麦逐渐进入了扬花灌浆期,田间地头多有忙乎的农夫。
贺今朝下了马,走到田间地头,瞧着戴着草帽的干瘪老农歇息,一屁股坐下来。
“大爷,今年这收成应该不错吧?”
“回贵人的话,还得看情况。”老佃户瞧着这一大帮人都护卫着他,颇为拘谨的道:
“要防止麦子倒伏,还要勤除草,到了抽穗的时候,杂草过多,过密。
要防病虫,最好还要适当追肥,要不然收成都会影响呐。”
听着老农的话,贺今朝看着田间的麦子,回想起小时候收麦子不好的印象~痒!
“要想有个好收成不易。”贺今朝的手哗啦下沟渠里的清水。
这里濒临关河,这阵子发动他们挖沟取水浇地,效果不错。
只不过还需要打造更多的农具,幸亏有了地主士绅家的“赞助”,才不至于人力够了,但是器具不够的下场。
“不过。”老汉干瘪的脸上挂着笑容:
“只要有镇抚使在,免去了欠地主的高利贷,这个冬天我一家老小就能吃饱饭。
老头子我再努力干上九年,就能给儿孙挣下一笔钱粮。
到时候就算死了,我也能埋进自家地里,不用做孤魂野鬼。”
贺今朝双手撑住身体,老百姓其实没那么多野望。
大多都想着给自己的儿孙挣下一点点产业,将来死后也能享受血食。
“大爷一家都转了屯田兵?”
“自是如此,多好的机会啊!再不抓住喽,我们的日子哪还有什么盼头呢!”
狗头军师吉珪站在一旁面带笑意,瞧瞧陈家营的百姓,多么通透明事理。
像万家寨的百姓,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活该你们被姓万的欺压。
“贵人便是镇抚使吧?”老农户看着贺今朝脸上带笑意。
“不错,我便是贺今朝,今天来看看陈家营的麦子,也看看还有没有欺压百姓的事情发生。”
老佃户当即要给贺今朝行礼,谢谢他的大恩大德。
“家里的孩子可曾上学堂?”
“自是上的。”老佃户越发的眉飞色舞:
“不要钱,其中隔一天管一顿饭,傻子才不愿意去学呢,谁要不去还得挨罚。
而且娃子们识了字,兴许将来也能做官咧。”
贺今朝闻言笑了笑,建学堂这笔钱大多是本地士绅的赞助(出空余房子以及饭钱)。
周遭适龄孩子一顿简单饭钱,是花不了几个钱的。
这点钱他们也愿意出,就当向贺今朝示好了,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大爷,我想问问,现在你们村子里听谁的啊?”
“自是听镇抚使的话。”
贺今朝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们就没有什么里长之类的吗?”
“现在他们的话都不好使了,有事大家都找镇抚使的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