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秀忠的外孙女继承皇位,明正天皇(1623—1696年)。
这是日本历史上自八世纪出现称德女皇后,八百多年来再次登基的又一个女皇。
如今的日本正是在她的统治下,可天皇的实力,远不如一个小大名。
萨摩藩第二代藩主岛津光久刚当上藩主三年。
随着他爹岛津忠恒等人先后死去,在日本战国时代叱吒风云的人物,已经基本死绝了。
岛津忠恒死去时,有九位家臣为其殉死。
岛津光久像他爹处置为岛津义弘殉死的家臣一样,没收殉死大臣的领土,罢免一些旧臣,全都换上他的亲信。
为了让岛津光久能够顺利接班继位,岛津忠恒可没少费心思。
因尹集院忠栋和尹集院忠真父子之故,岛津忠恒平生最恨权臣。
他对手下之人的弄权者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稍有跋扈的苗头,便会遭到打击、斩草除根。
岛津忠恒下狠手诛戮权臣,更是为岛津光久将来接班掌权铺路。
此外,为为让岛津光久和幕府将军以及幕府重臣保持良好的私人关系,岛津忠恒让岛津光久以人质身份长期驻留江户。
岛津光久这一待就待了六年。
直到宽永十四年(1637年),九州肥前的岛原半岛和天草群岛发生“岛原之乱”,当地的农民和基督教徒发动起义,共同反抗德川幕府的横征暴敛和强硬禁教政策。
幕府派板仓重昌为总大将,领兵前来平乱,并要求九州诸大名出兵助战。
这一场军役,自然少不了岛津家。
但岛津忠恒此时有病在身,不能上阵,便急召岛津光久回来领兵出阵。
岛津光久心中挂念的不是打仗,而是继承人的身份,得知他爹要死了,连忙赶回鹿儿岛,回来的第二天,他爹就驾鹤了。
幕府老中土井利胜、酒井忠胜、阿部忠秋召岛津光久登城,颁发了幕府宣令,同意岛津光久袭封,领萨摩、大隅、日向及琉球如故。
当然不是只有这四座城,德川幕府发布《一国一城令》,规定每家大名只能保留一座城池,个别领地横跨数个分国的大大名,可以保留多几座城池,但也是每个分国最多一座。
不过,这个令并没有贯彻执行。
至少在岛津家是这样。
严格而言岛津家最多可以保留三座城池,萨摩、大隅、日向诸县郡。
但实际上,岛津家的城池一共有一百一十四座,这一数量规模一直保持到明治维新时期。
《一国一城令》对岛津家的效力,只不过是不再修建新的城池而已。
岛津光久再次登城,面谒将军德川家光,献上太刀一把、日向马二匹、银币一千枚、绢一百匹,向德川家光谢恩。
而德川家光则是赐给他一把太刀,叫他好好干,要是不服,可以试试此刀锋利不。
尽管岛津光久在此当人质极力与德川家族建立联系,连他的名字都是德川家光赐给的,可对于岛津光久依旧不信任。
德川家光是不相信光久像他爹那样有能力还效忠于自己,而且萨摩藩的武士向来以桀骜不驯而闻名,一个小年轻能不能压住手底下的人还是个问题呢。
随着日本战国的结束,岛津光久基本没有机会领兵打仗,他这辈子唯一的一次参战就是代父出征,但是那一次完全就是去打酱油野餐去了,就匆匆赶会来继位。
而他本人也极为爱好儒学,喜欢读书、擅长做汉诗、书法绘画都有涉及。
岛津光久在江户三百藩当中,都属于鹤立鸡群的那种文化人。
其余一大帮人全都是文盲。
纵然是德川幕府的掌舵人,也顶多算是个识字的。
喜好儒学当然就会选择施教,尽管德川幕府也重视儒学,号召建立“藩校”,但多少在大名居住的地方或者大城市附近,就读的学生也都是藩内高级武士的后代。
可岛津光久不一样,直接把藩校开到乡间基层,连最低等级的武士子弟都能接受教育。
“四民”中的士,就是武士,是身份等级制中的特权阶级,享有政治和军事上的特权。
每一个武士只能有一个主君,一旦成为其家臣,就必须为其服役一生。
相比其他三个阶层,武士阶层还有三个优点。
可以成为政府官员;可以称姓带刀;对平民有生杀予夺的权力。
“农”占据85%上的人口,武士只占据极少数,相当于大明有功名的读书人。
相比于大明士绅还知道收敛些,江户武士看你瞅他一眼,便能立即拔刀杀你。
岛津光久如此努力扬文名,也改变不了京都、江户人的刻板印象,认为萨摩藩的“武名”很盛,多是边远地方蛮夷不开化的人。
而在岛津家自己历史当中,则是给岛津光久上了“文治之君”的称号。
而征伐琉球之事,岛津忠恒主持的。
岛津家的财政问题在岛津忠恒当政时期日益突出,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就必须加强领地管理。
岛津家的财政收入,海外贸易占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但其财政支柱仍然是领地的农业收入,主要是米和其他的土特产。
领地的农业收入,以年贡的形式上缴,这就需要加强领地管理,确保年贡能够收得上来,而且收得越多越好。
再加上萨摩藩进行大规模的新田开发和河川整修工作,并且强迫农民们种植乌柏树,同时开始在藩内实行蜡专卖制,希望以此来改善萨摩藩的财政。
但是乌柏树、蜡等产业都是不能立即见效,于是萨摩藩只能从地租上想办法。
萨摩藩原来名义上1石谷米收4斗1合为地租,但是实际上经常收到5斗以上,农民口粮极少,生活十分的清苦。
随着幕府要求闭关锁国,琉球对于岛津家是很大的收入占比,也非常注重海外贸易,甚至是日本最先使用火铳的军队,积极与荷兰等殖民者进行沟通,购买了不少火炮。
如今就安置在港口的炮台上。
日本锁国是一场爆发在九州的农民暴乱,虽说规模并不算太大,但江户方面还是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将其彻底摆平。
摆平过程中甚至还请来了荷兰人帮忙从海上放炮来对起兵者的根据地岛原城(岛原半岛)进行轰击。
暴乱过后,他们对此次参与人员的身份核查,最终发现,这群人基本上都是天主教徒。
同时,幕府认为在众天主教徒的背后,还有一双更可怕的黑手在幕后操纵,那便是以罗马教廷为首的西洋各国势力。
他们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推翻幕府的统治,再将天主教完全输入日本,从而将列岛改造成自己所期望的那样。
天主教和洋枪洋炮一样,是舶来品,但是后者是给人用的武器,而前者则很有可能成为破坏日本原有社会宗教秩序的洪水勐兽。
在这个问题上,幕府再一次运用了拿来主义,留下铁炮,取缔天主教。
而为了更有效地杜绝天主教在国内的蔓延,幕府干脆连外国人一起给取缔了,这便是那道着名锁国令的由来。
锁国期间,一切外国船只禁止进入日本境内,一切日本船只没上头的批条儿禁止走出日本境内,违者一律坐牢或是杀头。
唯独两个国家可以在长崎搞一些贸易往来,一个是打着来自明朝的海贼王郑芝龙的旗号。
另一个就是“非常义气”出手帮助日本,镇压岛原之乱,而且并不信奉天主旧教的荷兰人。
两方势力通过锁国令,在日本吃的盆满钵满。
鹿儿岛上。
岸边的人群勐然间就乱了起来。
因为海上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船只横着过去,船头上挂着是一把锤子的旗帜。
此地不是交易地区,就算是出海什么的,也都偷偷摸摸的。
因为锁国期间,查的挺严,但并不妨碍岛津家有船只和水手,特别是要控制琉球。
当即就有人把消息传到了外城。
外城称“乡士”,都是半农半士的身份。
他们既有武士身份,又直接从事农业生产,和当地农民有密切的联系。
正是因为他们熟悉民情,知道农民的家底,哪家有什么弱点和软肋,都被他们拿捏得死死的,所以能够把领地内的农民管得井井有条。
由于岛津家的财政状况,领民的年贡负担是非常重。
但江户几百年,岛津家从未发生过农民叛乱,可见外城制度的管理十分有效。
港口内的水手当即登上船只,有人前往炮台准备。
因为这些船只越过打沉线了。
贺启同站在船头,通过望远镜看着日本人在开船。
“兄弟们,这帮倭寇非但不投降,还胆敢与我锤匪抵抗,通通宰了,都是咱们的军功!”
战船上的海军士卒听到这个命令,自是欣喜若狂。
咱们渴望那么久的军功,今天总算是要拿到手里了。
传令兵当即吹起号角,锤匪的海军各自按照编练船只队伍展开,对敌进行无差别攻击。
先把日本人的船只全都打沉,让他们在海上跑不掉。
郑翼也参与进来了,命令撤下郑家的旗帜,换上锤匪的旗帜。
打岛津氏关郑家什么事情?
咱们现在都是锤匪的人!
“给老子一同开炮。”
郑翼也对着本该护航的船队下达了命令。
一时间,海面上炮声隆隆。
停靠在岸边的几十艘日本船被锤匪火炮打的千疮百孔。
一帮萨摩藩的水兵在海里大叫着,以及被沉没的船只卷进海里。
炮台上的火炮开始反击。
但荷兰人怎么可能卖给他们新炮,这些火炮还是第一代藩主购买的。
尽管萨摩藩拥有的铁炮不足八千,可大多都是旧时火炮,想要轰击锤匪船只,射程根本就不够。
属实是我能打着你,但你打不着我。
近海岸一片混乱。
随着炮声隆隆,总有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许多百姓都冲出家门,远远的看着海面上不知道是哪家船只来袭。
但密密麻麻的战船以及炮响,着实是把他们看的又害怕又有些兴奋。
岛津光久正在写信,询问琉球发生什么事了,因为按照约定送来的贸易财富已经逾期。
然后他就听到轰隆隆的炮响,当即丢掉手中的毛笔,对着外面大吼:“发生什么事了?”
山田有荣作为参加数次大战的老将,已经隐退了,由他的儿子山田兴村来侍奉藩王。
此时听到家主的呼喊,连忙闯进来,说正在调查,可以肯定是海边出现了问题。
对于此时岛津光久很是生气。
没让他等待太久,便有人汇报,说遭到了攻击,损失惨重。
看旗帜是传言当中的锤匪!
“锤匪?”岛津光久怒视着报信的人:“他怎么会来打我岛津氏?”
“不知道。”
“家主,不管什么原因,先迎战再说其他。”
“立即征调人马进行反击。”岛津光久虽然不擅长军事,但他只需放手让底下人去作战即可。
即使在和平时代,岛津家依旧保持着崇军尚武,随时准备打仗的战国遗风。
他爹临死前阅兵就在鹿儿岛布置了二万多人,再加上各外城还有尚未出动的人马,不超过四万人。
这还是没有招募浪人参战的人数。
岛津光久就不相信锤匪能在他的地盘站稳脚跟。
光是靠着修建的城池,就能磨死这群来犯之敌。
岛津氏军队当中的火铳数量并不少,但是对于锤匪的火炮而言,没有什么优势。
在打了上千发之后,战船刚刚轮了一个来回,海岸上的炮台就被摧毁了。
岸上的士卒跑的也差不多。
而远处依旧是看热闹的百姓。
贺启同通过望远镜瞧着海岸上的景象,下令六艘战船抵近岸边作为先锋登陆作战。
对于胆敢反抗之人全都宰了,同时派人向外探查。
无论如何都得趁势站稳脚跟,以防止日本人进行突然的反击。
贺启同倒是愿意给日军集结人马的机会,这样方便引诱他们出来作战,以免一个一个攻破城池,反倒分散了兵力,又耗费时间。
琉球国的国相尚盛站在船头上,看着这番景象忍不住拍手称快。
当年,萨摩藩就是率领八十艘战船,三千人去打琉球的。
今日尚盛见识到了天朝上国的实力,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