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睛看了眼缓步走来的苏慕,姚乐丝突然松开钳制住塔慕莎的魔力,站了起来。
“有点疼呢。”
摸了摸自己的额角,塔慕莎像是抱怨一般的说道。
苏慕却没打算搭理她。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就是为了来看她?”
姚乐丝答非所问。
“珍妮宝贝怎么醒了?”
她看着苏慕入睡,又特意施加过隔音和助眠的魔法,按理来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苏慕这一觉都应该会平稳的睡到天亮才对。
怎么中途就醒过来了?
姚乐丝探究的看向她。
苏慕自然是被林峰的死亡播报给吵醒的,然而这话可不能原样告诉给姚乐丝。她也懒得想什么合理的理由,直接信口胡诌道:“睡着睡着突然被一口气给憋醒了,睁开眼还纳闷呢,大半夜的谁给我气受,然后就发现你不在旁边,那既然这口气不是应在我身上,也只能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这大概就是心有灵犀吧。”
她十分笃定的下结论道。
这番话显然没什么理论依据,然而姚乐丝却听得很高兴,笑容也真实了许多。
萦绕在苏慕身边的那股若隐若现的危险气息一下子便消散的一干二净。
“既然珍妮宝贝嘴这么甜,那妈妈就原谅你晚上乱跑的事情了。”
“偏心可不是好习惯呢。”见姚乐丝这么轻易的就略过了苏慕私自进入禁区的事情,塔慕莎靠在床头,忍不住说风凉话,“上一个孩子可还在你脚底求饶……”
“啪!”
金黄色的力量汇聚成手掌的形状,苏慕头也不抬,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塔慕莎的脸上,声音清脆至极。
塔慕莎整个人都被打懵了。
她偏着头,愣了足足有五秒钟,才缓慢的转过来,看向这个与林峰完全不同的人偶。
“继续。”偏偏始作俑者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连看着她的眼神都没有半分波动。
这种像是在看着自己,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放进眼里的姿态让塔慕莎仿佛回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些监管者时的样子。
许久未曾有过的卑微和胆怯突然便涌了上来。
意识到自己对一个孩子生起了这种情绪,塔慕莎顿时有些恼羞成怒。
“你……”
“啪!”
这次的巴掌来得更突然,塔慕莎的第一个字刚说出来,清脆的声音就如约而至。
这一巴掌之后,她也学乖了,同时意识到了苏慕是真的不想听自己说话,为了不自取其辱,她低垂下头,不再开口。
“怎么?不是连死都不怕吗?”
苏慕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肿胀起来的树皮脸,像是在看着什么小丑似的,“几个巴掌就消停了?”
“呵……”,塔慕莎果然被她这种不屑的口吻激怒,冷笑一声就要开口。
“啪!”
苏慕反手就又是一巴掌。
“还有吗?”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
“我耳朵没聋,你刚刚说的那些我都听见了,所以如果真想开口,就说点新鲜的玩意。”
“毕竟一个字就是一巴掌,你不嫌脸疼,我还懒得陪你呢。”
塔慕莎气得浑身颤抖。
她被惯坏了。
不管是以前还是被囚禁的这么多年,她在宅院里,过的都不像是仆人应该有的生活,一开始,那些应该是小姐的孩子们,尊敬她、喜爱她;后来,姚乐丝虽然囚禁了她,又报复式的下了诅咒,但也没对她做其他事情。
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塔慕莎也逐渐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然而今天苏慕给予她的羞辱却让她感觉到,自己回到了以前。
回到了来宅院之前的日子。
那些并不多么尊贵的低等贵族们并不把她当成是平等的人,也是动辄打骂,一个不顺心,也会有人扇巴掌。
然而那个时候的自己,却没有半点不满,反而对主人轻轻放下的处罚感激涕零。
为什么呢?
塔慕莎自嘲的笑了笑。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又为什么这些人,把她惯成了这样,却又不能让她一直沉浸在这模样里面呢?
她抬起头,看向苏慕。
对啊。
如果不被戳破,一切不就都和以前一样了吗。
所以,为什么要戳破它呢?
“看起来是没话了。”
苏慕挑了挑眉,并不在意她的眼神。
“那就到我了。”
拉过来另一把凳子,她坐在床前,颇有种苦口婆心的架势。
“知道你为什么话这么多,心里还这么没数吗?”
对上那双猩红中带着仇恨的双眼,她又是一巴掌呼上去。
“都是好日子给惯出来的。”
“日子过得好了,人的话就多,心思就多。如果你日子都快混不下去了,自然没那么多闲工夫动嘴皮子。”
她瞥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姚乐丝,“如果把你丢出去,让你顶着这张老树皮脸去自己生活,不能自杀也不会被饿死,你就没心思来恶心人了。”
“所以不用觉得现在的生活快要支撑不住,想要主动寻死。放心,更支撑不住的日子还在后面。过着过着,总会习惯的。”
最后一巴掌将人拍昏,苏慕控制着椅子,转向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姚乐丝,
“看着没?跟她说那么多话干嘛?都是惯出来的毛病,惹你不舒服打一顿就是了。”
“本来让她活着不就是为了报复吗,她还能反过来让你自己受气又是个什么道理?”
说完,苏慕站起身,朝卧室走去。
错身经过姚乐丝的时候,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连盒子和布偶都烧了,还割舍不下吗?”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
停下脚步,苏慕回头,看向突然出声的姚乐丝。
魔女一直冷漠到让人捉摸不透的脸上,缓缓的勾起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你这么几个巴掌以后,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