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继任了粉墨的位置,她是“不归楼”新的主子。离开那天只有云乐前来送行,云乐轻轻抚着马儿的头:“花想容花清棠,不论你叫哪种名字,我都会对着每一片云为你祈福。”
花想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我的关怀在你看来却是嫌弃得很,我就这么像坏人么?”
花想容想也不想张嘴就答:“你的好坏与我何干,保持该有的距离就是。”
到底,只能是远远相隔。
花想容拂开车帘,命令车夫在天黑之前赶到“不归楼”。由于中途马车出了点问题,天色渐黑时他们还在路上,花想容合上眼小憩片刻。
她是被一阵细微的呜咽声惊醒的,听声音约摸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花想容探出头去:“哭声哪里来的,我先去看看。”
车夫是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大叔,他固执地摇了摇头:“教主说过不可以让您中途下来,况且蒙昧从来不会多管闲事。”
花想容犹豫片刻,可一抬眼就对上那穿着白衣女子的眼睛,那女子朝她伸出手:“小姐,救救我,救救我啊……”
“你看这夜色渐晚,她衣衫单薄,难免不会冻死街头。既然我见到了就不能袖手旁观,我知道教主让我们冷血薄情,可我不稀罕好心有什么好报,我做的事我自己来承担。”花想容毅然跳下马车朝着那名女子走去。
女子蹲在地上抱紧自己单薄的身子,嘴唇不住地哆嗦着,她盯着花想容的鞋子小声道:“小姐可怜可怜我吧,好冷,好饿,我……我快要死了……”
“你叫什么?”花想容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这女子身上。
女子感激地抬起头,怯怯道:“我叫陌迟,她们都叫我迟迟。我一直在路边行乞,只不过偶然一次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我那帮小姐妹都被人给杀了,我躺在血泊中一夜躲了这一劫。”
明明曾都是痛彻心扉的事,可如今在她看来都是这么云淡风轻了。
“杀人有什么好的呢?”绞了她们的舌头不就可以守住秘密了,刀子脏了还要擦多麻烦,这后半截的话花想容咽在肚子里。
花想容伸出手笑笑道:“迟迟,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迟迟瞪大了眼睛,半信不信将手搭在她手心:“小姐,你看看我这一身恶臭,你真的不嫌弃么?”
“有些人衣冠楚楚光鲜亮丽得很可心里却都是漆黑化脓的,有些人一身褴褛可心里却是干干净净,何必在意这些表面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会在半夜吓醒总感觉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仿佛她是经历过很多的人,仿佛她带着伤疤活了很久。有很多莫名的难过堆积在心头。
也许正因为是这样,她才会第一眼看到无助的陌迟想要向她伸出手,其实她是想拉起深渊中的自己罢了。
车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善心终究会埋下祸根。”
花想容摸了摸陌迟油腻的头发:“你就不怕我带你去的是地狱,你就不怕我藏着毒辣的心么?”
“左右不过是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