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才撑了这么一会儿子,云州居然就已经沦陷了!”在云、洛二州交界处的一座半山瞭望塔上,依旧是披着一领白色斗篷的青葛攀着塔缘直探出半个身子去,一面远眺着云州城的方向,一面就忍不住连声感叹:“不是说那个叶明远也算得上是个经验老道之人了么?为什么这么快就被戚天问给拿下了啊?”要知道,他们在岩山上的那一场偷袭可是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呢。如果连一群伤兵都打不过,那这云州城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再好的猎手也禁不住碰到狡猾的猎物啊。”双手背负,寒枭立于青葛身后,望着那座厮杀声逐渐隐没的城池,冷厉的眉眼间就有了十足的叹息之色:“那个戚天问果然是一等一的将帅之才,难怪当年会被平南王爷那般看重和怜惜了。”失去了云家军的云州早已没有了昔年的光景,会被戚天问攻破也算是在情理之中。不过这速度确实惊人,想必是他们那一场偷袭起了作用,令得对方开始有些紧张了,故而才会这么快地着手推进。
“寒枭大哥,你说,这一仗下来,戚天问的队伍会折损多少人马呢?”没有将视线从那个方向移开,青葛默默地盘算了一会儿,心里却始终都没有底:“我看他们如今的士气旺盛得很,似乎一点儿都没受到我们的影响啊。”再这样下去,即使前面还有个洛州,对他们实力的削弱好像也不会太大。如果戚天问以一种远超于萧隐的阵仗出现在雍都城外,那自个儿的任务无疑就是没完成的了,到时候且不论其他人会怎么样,他肯定是逃不了被自家主子责罚的命运的。所以,他现在认真地在考虑,是不是要对接手云州的那帮家伙进行二次偷袭。
“这个……倒还真不说。”寒枭单手抵着自己的下巴,细细地估算了片刻,这才回答道:“反正不会少就是了,等再经过一个洛州,怎么着也能跟萧隐那头不相上下了。”说着,他抬手就把挂在外头的少年给扯了回来,言语间还满是警告的意味:“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回到雍都和小姐他们汇合,其他的事,你就不用再操心了。眼下大局将定,雍都才是真正的风云际会之地,小姐他们现在只有两个人在那里,势单力薄,着实是凶险万分,我们得尽快赶回去充当防护才行。要不然,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闪失,你跟我可都得后悔一辈子!”
早前的一次疏忽,便令得他最敬重的小姐在诏狱里蒙受了重刑,还差一点儿就真正变成一堆残缺的尸骸。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直到如今,他每每想起仙都峰雪地里的血腥场景,都觉得心痛莫名、后怕异常。所以,他不能容忍自己在这方面再出现任何的闪失了。即便现在小姐的身边有着黎烬,他也得尽到守卫的职责,无论何时何地,都绝不再有任何的掉以轻心。
这倒也是,要是姑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自己可能就不是要受罚而是直接要去投胎了。略微权衡了一下,青葛当下便点头如捣蒜:“嗯嗯,寒枭大哥说的都对!那我们抓紧时间赶回去!”左右这戚天问最终还是要跑到他们面前去的,如果到时候萧隐无法解决,那大不了他们自己出面来将功补过好了。至于其他嘛,他出来的时间也够长的了,也差不多该玩够了。
既已商量妥当,寒枭和青葛很快便带人上了路,沿途也再不作丝毫停留,目标明确地直朝雍都而去。至于洛州这边,他们只是在经过的时候稍稍放了点口风,没过多久,云州被反贼侵占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城,及至他们一行离开尚且没满一顿饭的功夫,州城上下就开始统一戒严,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就进入了战斗的状态。
而与此同时,刚下达完相关命令的洛州城主罗献也没有闲着,才和州城守将孙政商议好防御事宜,转头便又迎来了早先派出去的探马:“怎么样,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吗?”虽说云州已经落入对方的手里,短时间之内也定然不会有混入城中的机会,但眼下这种关键时刻,哪怕能多打听到一点儿情况也是好的啊。
那几个一身劲装的探马风尘仆仆且面色严峻,显见得带回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回城主的话,云州已经全面封闭了,我们并没有敢靠得太近。不过在附近山坳查看之时,偶遇了几个打扫战场的小兵,我们趁其不备,偷偷逮回了一个,刚刚已经交给孙将军去做进一步的问话了。”也是碰巧那小兵动作不利索以至于落了单,否则哪会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好!这事儿干得漂亮!”猛地拍了一下桌案,罗献本来还有些灰暗的脸色霎时就恢复了少许,立时便来了兴致追问道:“他有提及云州的相关状况么?城中的形势如何了?”孙政盘问的,肯定都是关于对方阵容实力之类的事情,而他想知道的,却是云州城和城中百姓的现状。
叶明远和自己也算是老相识了,他的能力,罗献多少还是清楚的。云州被人攻占,这么重大的一件事情,他竟然连半点儿音讯都没来得及传出,由此可见,那个戚天问绝对不是个好应付的。此时,趁着尚还有准备的机会,他说什么也得先跟雍都那里汇报一下大致情况才行。
一说到这个,探马们的神情不由地更加黯然:“据那个小兵所说,云州守将当场战死,其余的驻军兄弟更是死伤无数,城主府中的一干人等都已沦为了阶下之囚,还要等待他们那个戚将军的进一步发落。”说到这里,领头的那个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继而又似是有些欣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帮反贼似乎并没有要动城中老百姓的心思,因此州城平民的安危或许暂时还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