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
东部是小城,地形复杂,起幽站在城顶,看着地下攻城的仙罪一清二楚。
真是丑陋的一群人。
她反身下了城,扶住隐隐作痛的腹部,她想自己肚子里这个小恶魔真的要出来了。
正欲要回到城中,一丝烛火色的小小蝴蝶飞近,她伸出手来接住,半个卷轴缓缓展开,躺入她的怀中。
起幽腹中绞痛骤高,支撑不住向侧倒去,有手将她扶住,带着她陌生的温凉之感。
她回头,对来人勉强笑:“师傅。”
鹤呈仙君蹙眉,一把将她抱起来:“你这是怕要生了,不要费力说话。”
东部的边城内部立即忙乱起来,外间的厮杀声不断,起幽躺在床上,有种无力升上来,手中紧紧的握着半块卷轴,对身边的婢女道:“去,请我师傅进来。”
鹤呈进来,离她数步之余,隔着屏风问:“怎么了?”
起幽艰难的喘息着,指尖一闪而过一道烛火,化成蝴蝶飞舞道鹤呈身边。
“齐兮远在天界,定是不放心我,我这一封信送过去,也不足以让他宽心,所以此事,还要劳烦师傅······起幽在此谢过······”
鹤呈收了那蝴蝶,声音安定:“你放心,交给我就是。”
起幽觉得自己腹中像是插着一把利剑,一浪高过一浪的巨痛袭向自己,冷汗淋淋。
她从不知道原来自己这样怕痛。
有婢女见她实在太痛,上前胆大的握着她指尖泛白的手,软音细语中带着哭腔:“君后娘娘,痛就叫出来。”
她感受到温暖,抬眸,竟见那婢女慢慢化出形来,竟是母亲模样。
起幽艰难摇头,一滴泪水划过眼角,落入锦被中,再无声息。
鹤呈仙君一来,就听见通山一片厮杀之声,其中齐兮的白衣依旧如雪,只是对面的奚宇,已经伤痕累累。
忽然一道疾风而过,奚宇抬眸对着齐兮狡猾一笑:“你那君后临盆之际,你在这边厮杀不顾,是否太过漠视?”
齐兮眼神一暗,魔界中有奚宇的暗探,他这些日子都没有拔干净。
“不怕我再卑劣些,下手吗?”
他瞳孔一放,气息不稳,灵魂再次颤抖,奚宇抬手就要趁虚而入,却被一道疾力打入手心,他心下一凛,闪身逃开。
齐兮没有理会奚宇,转身欲走,却被人压住肩。
他一瞬爆出杀气,鹤呈仙君皱了皱眉头,转手一个结界打在他的肩上,
将他带回大帐中,抽走他手中握着的东西。
那是一只精致的长命锁,其上有“安康”两字。
齐兮闭眼,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半晌道:“我今日不走,你放心。”他今日,还要对奚宇下手。
鹤呈仙君退开几步,明白他已经冷静下来,淡淡安慰:“她不会怪你。”
齐兮轻轻一笑,那眼中有着不算深沉的恍然:“我会怪我自己。”
她最无助的时候,夫君不在身边。
鹤呈暗叹一声,坐到椅上道:“我是在起幽年纪尚轻时见的她,那时候起幽很不爱说话,总是喜欢躲在桃源的树上。后来为了接近她,我也落在那棵树上,她反倒放弃了那棵树。”
齐兮微微蹙眉,鹤呈仙君轻声道:“她说,有些事情总要一个人的。”
她不喜欢独身一人,但会去主动习惯它。
因为总有一个人面对事情的时候。
“齐兮,至少这时候的起幽与那时不同。”
“有何不同?”
“她一个人的时候,心里会想起你。”
她不在是心空独身,这是最重要的。
鹤呈仙君递给他一封信,他悄然展开:孤身行千里,无可独意,道阻且长,共勉之。
月森隔着重重屏风坐在外殿,对东城的主官瑶相淡淡道:“我已将这东城的结界加了一层,战况如何?”
瑶相并不惊慌:“那些仙罪已然安静下来,大人放心。”
月森将手放在椅座上道:“东城暂时由我主持,可有异议?”
瑶相似有惶恐之相,半晌后也没有支吾出来个什么,月森眯了眯眼,笑了一声:“你这是对我有所疑心?”
权势这种东西,在地位底下之人看来,是上位者所不能濡染之物,若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是谁他不能得知,但倒霉的是谁,一定非他们小人物莫属。
“你就别难为人家了。”殿中传来女声娇俏,她伸手将一块手牌晃给瑶相,对他道:“你们魔君齐兮之物,你不会也不认吧?”
瑶相行了一礼,下去了。
素和一摆手,殿内的嬷嬷抱了小小的襁褓走出来,递给素和,她接过抱向月森:“你快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