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花园玩乐了一大圈,竟已入夜。
起幽挑了挑眉,扫了一眼书阁方向,此时是烟火通明。
齐兮竟然看了一整日的书。
难道这里的齐兮没有记忆的吗?
就是一道虚影?
那真正的齐兮去了哪里?
这藏书阁大约是离这人间近,于是日夜均分清楚得很。
星空寥落,起幽抬头望天,却见星辰之中划过一丝红光,起幽讶然一愣,随即一想:坏了。
齐兮还在书阁,若是烧着了,她还能在这幻境全身而退吗?
玄啊。
起云一跃,她便冲向了红光,一股炙热之感扑面而来,顿时明白这恐怕不是凡火。
她脑中蹦出一个念头,齐兮那厮为什么偏偏在书阁还没走?
这不是找麻烦吗?
几乎是本能的,她双手成结一袭清冰打将过去。
打完自己愣了愣,按理说,应该更加凶残的把火顶回去,才是自己的做派啊。
难道这事情以前发生过?
以前的自己这么善良的吗?
那火被围,顿时焦躁起来,全力在其中扑腾。但玄冰乃天下最寒,不一会儿就生生灭了。
起幽舒了口气,但心中也知晓,恐怕没那么简单。扫了眼周身,便见东南角又一抹红光,头一痛快速的向其掠去。
没有炙热感,是个人。确切的讲,是个仙。可到了近前,起幽就是一愣:小孩子?
起幽出手迅速,一掌打晕了他。
仔细打量一番地上的小仙就是愤然一脚,当自己是西红柿吗?穿这么红。
小仙一身红衣,当真是从头到脚都是红,不带任何多余修饰,一头及肩短发,扎也未扎,大约是扎不上的缘故,面容大约两三百岁的样子,看得起幽她心中又来四字:乳臭未干。
大约是被起幽踢的太疼的缘故,他一下子从昏迷中跳起来,大喊:“谁!谁偷袭本世子?!”
那声音奶声奶气,但气急败坏少了几分可爱。
世子?
起幽头痛得越发厉害,又一脚朝他踢过去。
貌似是最近东荒事多,起幽遗留下的毛病,一遇事就觉得麻烦,一觉得麻烦就烦的咬牙,然后的然后,一觉得烦就头疼。
起幽一头疼就会摸烟草,但现在没有那个时间。
“你是哪家世子?”她一手扶额,艰难发问。
小鬼被踢的不轻,还在地上哼唧,一听她问,又一下跳起来:“小爷是哪家的你也配知道?”
起幽痛得暴躁起来,不禁一巴掌招呼了过去:“这种见识,这种家教,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家教出来的!用不用本阁主替你父王母妃清理顽子?!”
如西红柿一般的红衣小鬼被她一掌镇的退后几步却也没什么大碍,但看得出常年的几人之下万人之上让他没了孩子应有的胆微,气势汹汹的尖叫一声:“你!你果然是个蛮横之人!说不来吓死你!本世子叫沐庭!”
起幽对这说法并不感冒,她压下点点怒气,正要发作,心口猝然一痛,之后便是漫天的阴冷席卷全身,她踉踉跄跄,大退几步。
那是一种置身于寒潭深处的感觉,寒冷、绝望、又凄凉。
沐庭扬了扬头从地上爬起抬目看起幽,满眼疑惑。
她还有旧伤?
要不要这么逼真!
心口痛着,一股炙热感又生与那阴冷狠狠冲击,她自觉体内比那三姑六婆的茶话会还要热闹非凡几分。
终于呼吸一窒“哇”的吐出好多血来,身子一重连起云的仙力都支付不起,向书阁坠去。
忽然耳边似是传开琴声。起幽这没有艺术细菌的人自然也听不出个悲喜,只是隐约明白这弹琴之人,好生耐烦。
大约是她不懂音律,也大约,是她不懂人心。
她越来越看不懂,周围的人,到底安的什么心。
她微微睁开眼似见竹林清脆,其中少年白衣胜雪,抚琴自弹。
然后眼前一黑,彻底的晕了过去。
书阁房门大开,书案落座处,少年白衣胜雪。
起幽站在门口咬了咬唇忽然不知该如何面对里面的人。
事情是这个样子,她身体里有旧伤,对峙敌人的时候,险些被反杀,而这个齐兮,救了自己。
昨晚她其实本可以避开沐庭之法的锋芒,可就那么一瞬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齐兮在那里不曾离去。
或许是为了很好的离开才没有弃他于不顾?
“阁主?”
起幽被这声音惊了惊,回个神来有种做贼的视觉感,于是顶着齐兮似笑非笑的目光抬腿进了房间。
齐兮不在意的放下书站起身来温声道:“还未来得及探望阁主,看来是大好了?”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低下头悄声道:“无事了。只是还未感谢你。”
齐兮的笑声有些漫不经心:“在下不才,只是能做到点点方寸罢了。只是此番······不会叫阁主为难吗?”
起幽抬起头看了他一会儿,缓缓的摇了摇头:“不,琴绕······罢了。”
只是凡间的异术,何况是救了她的命的异术琴绕,她要是反过来上报那真是叫忘恩负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