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药王谷一片死气沉沉。
一把油纸伞在暗夜中忽隐忽现,它遮住了白衣公子的俊逸容颜,徒增几分孤寂冷冽之意。
他最后停在了庭院中央的一扇门前。
房内里间床上本闭着眼的女子忽然睁开眼。
雷声轰鸣,她微微用力在唇上留下一点浅浅的印记。
她就是怕这样的雷电交加,大雨瓢泼,儿时的阴影挥之不去,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没有上好的良药。
轰隆!
炸雷再次传来,她咬着唇尽力平复着心情,冷汗浸湿了身后的锦被。
忽然识海中传来一点异动,她猛然坐起,抬眼看向门边。
那里出现的身影,修长而沉寂。
眼角微疼,她慌了神,想要抚上减缓疼痛,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手腕。
心底的坚韧一瞬间溃不成军,她想也不想看也不看扑到忽然现身的人怀中,眼中泪水淌下,冲散了疼痛。
齐兮轻轻拍拍她的背,像哄一个孩子。
外间一把油纸伞,化成尘烟,飘摇不定。
对凡间的夜晚,常宁总有一种危机四伏的不安定之感。
她站在酒楼的房顶,单手凝出一丝炼气,挥手放出,她勾唇一笑:“把她带回来,动了她的人,杀。”
“常宁姑娘。”
冷淡的口气让常宁微沉,她回头蹙眉道:“偷听人说话,可非君子所为。”
素语满不在乎回道:“我本也不是君子。”
知道斗不过素语这张嘴,常宁不再计较,只是转眼看着底下匆匆而过的行人,淡淡道:“今晚我要灭了天演,要围观吗?”
素语挑眉:“年纪轻轻,口气不小。”
“现在我们是合作关系,贬低我对你没好处。”常宁并不接招,只是提醒。
素语耸肩:“你这个人有的时候真是认真的无趣。”
常宁继续自己的话题:“除去天演,剩下的九重锋我自然也会处理,但左尘那边你自己想办法。”
素语像是不解:“不是由姑娘代劳吗?”
“素语,不要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眉眼弯弯,看着他满是戏谑。
皇宫中的那位小皇帝,已经不小了。
他在朝堂中的地位、势力都没有素语这个摄政王强大,想要政权重归自然就要另辟路径。
除去朝堂,只有江湖。
这次的悬赏令,实在宫廷中发出,接下的人汇聚在这个酒楼中,不是偶然。
左尘大人,两重身份两重地位,这次的事情在常宁看来,除去皇宫中的那位,最大的庄家就是左尘。
他在这里,更多的是代表着朝堂势力,而明面上,却是江湖身份。
也就是说,素语最后死在谁手上,都不会有关朝廷的不利名声传出。
“不过,我倒是好奇左尘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轻易的倾向皇权。”常宁笑容清浅,态度也是风轻云淡。
素语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少女,身为官宦之女,她不会不懂得自己现在风轻云淡说出来的事情,其实是有多么的错综复杂,甚至是杀身之祸。
她似乎无所畏惧。
“幼帝,他还年轻。”能做出这样的计划已经不错,毕竟这是一个他们故意养废的孩子。
常宁冷笑一声,终于一锤定音:“太后。”左尘真正的背后主人。
外戚想要专权,自然要先除去真正掌权的人。
贵圈真是乱套的很。
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接近素语,无所不用其极。
成为他的妻子,真是不错的抉择。
夜半,厮杀声再次响彻这个气派的酒楼。
玲珑单膝跪在常宁面前,身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少主,已经处理干净了。”
常宁点头,回目打量了一圈她:“受刑了?”
玲珑低头道:“是。”
“辛苦了。”常宁蹙了蹙眉:“是我的疏忽。”
玲珑眉间一动,心底微微有些惊异,连忙道:“是属下办事不利。”
常宁挥了挥手,她便一言不发的退下。
“她不像是你的下属。”
常宁瞥了一眼悠闲品茶的男人:“本来也不是我的下属。”
素语挑眉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常宁走到他身边坐下道:“天演被灭,我猜九重锋也坐不住了。”
天演在历城的势力不小,这样一夜之间消亡,能不让九重锋心慌吗?
不过这暂时还不是自己的麻烦,上半夜她不睡,下半夜别人也不要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