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
福安这日早上,睡到了日上三竿。
这是这些天来,她唯一睡的安稳的一觉儿。
神经气爽的掀开被子蹦起来,一脚将床上伸懒腰的大肥猫踹了下去。
橘猫就是胖,压在身上一宿要出人命了都。
她现在心情其实不是十分的美丽,因为昨晚又去了一趟佛界的主管界,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但足够闹心的问题。
她的两界通行证,被作废了。
她知道这是齐兮的报复,但也未料到如此之快。
福安也不是不仔细的人,想要再查找一番,却并不再允许出入。
她的资料全部被锁定了。
午后没有阳光自晓轩窗内映进来,福安趴在窗边微微打了个哈欠,无聊的看着窗外飘着的小雪,心情不是很美好的一脚将暖榻一边大哭着的小孩儿一脚登下了地:“别哭了,烦不烦。”
小孩儿掉在地上,撇了撇嘴,甩了甩自己的长长白发:“佛主大人,您不要撤我的职好不好,我会被爹爹打死的。”
福安转过头看了看比昨晚又缩小了一圈的身体蹙了蹙好看的眉:“你是妖怪?”
小孩点点头,掏出了自己的良民证和上岗证。
没错,眼前的这个小孩子,就是昨日拦住她查阅资料去路的人。
她动用了一点手段关系,成功的见到了他。
也算接触过甚多妖怪的福安将心里那最后对自己欺负小孩子带来的负罪感抹去,再没对这个哭哭嘤嘤的小孩儿的半点同情心,妖和人不同,鬼知道他都活了多少年了。
不过现在昨日本是翩翩少年的他,已经因为灵力来源失掉了一半变成了小孩子,肉身的维持度都不那么美好了。
有两只猫耳朵被抖了出来,随着他的哭泣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好不可爱。
但对于毛绒绒向来无感的福安很是无效,她只是有点嫌弃的扭过头淡淡的道:“原来是走后门上的妖二代,我说怎么这么没眼力。”
妖二代小朋友原本还在哼哼唧唧的继续哭,听到她这句嫌弃的嘀咕立即炸了,从地上窜起来来了一个自以为很是狰狞的眼神:“女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爷我都这么放下身段了!你······”
话还未说完,眼前便是一花,迎面劈来一道惊鸿的鞭气,身上便是应景一痛,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被嵌在墙上了。
那原本还在屋内坐着的女人已经慢慢的从他飞出来破坏的墙体里懒洋洋的走出来,手中长鞭的复杂花纹在阳光下闪着摄人的寒气。
“我以西界佛主的身份通知你······你被解雇了。”
“你是西界的佛主?!”脑中闪过她昨晚的那句不是自我介绍的通知,墙上的小孩儿不自禁的颤抖了一下,在福安眨眼的瞬间秒怂:“姐姐,都是误会,你不要生气嘛~”
福安的宫宇分为内院和外院,内院的‘噪音’并没有影响到外院守门的一众宫婢,妖二代看着那泛着蓝光的结界,心里在哭泣:劳资真是倒霉到叫来河的悲壮,昨天被大佬指使着不说,得罪的还特么是西界的佛主,劳资造了什么孽?
这个女人,是强大到变态的存在啊。
久久未得到回应,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打量对面的人,却发现原地的福安早没了身影,环顾了一圈才发现她竟站上了空无一人的屋脊,举剑而立。
雪花顺着风儿飘飘洒洒,落在福安长长的睫毛上,染白了她视野,手腕一动一束剑气恢宏一洒,袭向对面朦朦胧胧的身影。
四周徒然响起箫声。
墙里的小孩咬了咬唇掩住欣喜的情绪,向着屋脊上渐渐显出形态的人大叫:“小叔叔,我在这里!”
雪,不知为何大了起来,落在对面慢慢显形的男人玄衣白发上快速融为一体,箫声荡出清色的波纹轻轻巧巧的将她凌厉的剑气绕住,缠**绵间化为星星点点的粉末与白雪融为一体。
她放下剑,脚步一错向后一退飘然落到地上,那如影随形想是要蚀骨般的箫声才终于消散开来,再抬头玄衣的男子已是来到那叫的高兴的小孩面前,伸手将他小小的身子从墙里抱出来。
妖二代小孩儿撇了撇嘴,又叫了一声“小叔叔”大眼包着的一汪泪稀里哗啦的流出来。
男人拍了拍他的小后背算作安慰,转头向执剑而立的福安看过来。
福安被看的一愣。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啊,深邃浩如烟海,其底带着丝丝入扣的凉薄,被看着的福安本能的错开目光,掩下心中升腾起的异样。这样复杂的目光,不该是一只妖的目光。
再度凝起手中的戾气,飞快的向着二人的方向凌空一袭,男人身影未动,周身漫出无尽的清波将鞭力快速绕裹,吞噬。
福安抬眸,果然见他眉间忽起的寒气以化为飞羽自眉间一点点舒展开来,她满意一笑,执起寂灭鞭又是一式。
他眉间一动,周边的波纹如实质一般涌动起来,身后忽然撑开数道白光,波纹凝聚犹如一条清色的大蟒向她袭来,福安冷冷一扯唇角,挥手打了个繁杂的鞭花,身体同时腾空向后走了几个错步绕了一周,脚尖点地还是回到了原地。
落地的瞬间,那绕着她凝起的波纹停了一瞬,便轰然一碎,随着点点雪花飘散在空中。
她抬眸,伸出指尖点了点虚空,口中道:“鬼气森森的,可是鬼界中人?”
男人抬眼,她终于看清了他眉上一抹红纹。
他弯腰将似乎是吓傻了的妖二代放在了地上对他淡淡道:“去给福安佛主赔个礼。”
声音低沉温柔,引得忙着收鞭的福安差点把自己手指抽了,转头对他们道:“好了好了,不必这样,他的职位保不住是肯定的了,因为我现下正在考虑是否还留下这个通道的通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