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届庶吉士散馆,差不多有一半人谋了外放的职,林鸿宇便是其中之一。
按林修武和林文博的意思,其实并不打算这么快便让林鸿宇外放,甚至已经为他在户部谋好了职。
只是林鸿宇自己坚持,而且还做了许多功课来说服长辈。
看着林鸿宇所做的功课,林修武和林文博便就有些松动了。
罗氏得到消息又急又恼,恨不得直接冲到林鸿宇的院子里揍他一顿。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不过罗氏也没有轻易放过林鸿宇。
这日正好是休沐,只要没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和应酬,这一日震南侯府几房便会齐聚慈安苑陪着林修武和蔡氏一起用膳。
在前往慈安苑之前,二房先齐聚于青云居。
林鸿飞与林鸿宇像是约好了一般,带着妻儿一同进了起居间。
原来正与林婉和林媛说话的罗氏,看到意气奋发的两个儿子带着妻儿一同进来给她请安,顿时便沉下了脸。
林鸿飞是在蔡氏和林修武身边长大的,罗氏与他向来有些疏离,自是不好与林鸿飞置气。
林鸿宇则不一样,除了罗氏被放逐去蓟州的那几年,可以说从来没有离开过罗氏,母子之间的感情非比一般。
罗氏心里有气,林鸿宇便成了首当其冲的出气筒。
只见罗氏沉着脸站起来,伸手便拎住了林鸿宇的耳朵,嘴里质问道:“你如今是翅膀硬了要往外飞了,可是你有没有替你媳妇儿子想过?烽哥儿还不足周岁,你是想带着他一起去上任,还是想将他丢在京城?或者连你媳妇也一并丢在京城,自己去任上潇洒快活?”
“疼疼疼,娘,您先松手,且听儿子慢慢于你说!”林鸿宇呼疼讨饶。
尽管十分生气,罗氏还没丧失理智,故而手上的力道并不重,这会儿听林鸿宇呼疼,心里那股子气便上了头,索性加了力气。
林鸿宇疼得直抽气,当然更多的还是难堪。
他都是二十出头的人了,还被罗氏拎着耳朵教训,最重要的是媳妇、兄妹还有下人都在呢!
罗氏到底没被气得丧失理智,林鸿宇又是她最疼爱的孩子,故而罗氏很快便甩开了手,坐在榻上直喘气。
“娘,您老别生气,儿子没想过什么潇洒快活。我这次并不去远,就在泰县,离府上的葡萄园也就百来里。那里的条件不算差,阿敏和烽哥儿随我一起去。”林鸿宇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着被罗氏揪得红彤彤的耳朵,与往常一样便在罗氏身边坐下,也没忘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安惠娟和林婉。
安惠娟与林婉相视一笑,便示意屋里的下人都退出去。
不知是不是林鸿飞的话勾起了当年那些不术美好的回忆,罗氏总是没能忍得住眼泪,捂着脸哭了起来,边哭边道:“你们兄弟翅膀都硬了,都要往外飞。我一共也只生了你们兄弟两个,最后一个都留不住。”
“二哥是去得远了些,娘不太方便去看二哥他们,可是孩儿去的并不远,娘若是想我们了,送个信给我,我便让人接了娘去泰县小住段时日便是了。再说娘不是还有两个妹妹嘛!”看着罗氏的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林鸿宇的心里也有些不好过,但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外放这条路还是得走,故而并不会因为罗氏的眼泪而改变外放的决心。
林鸿宇不提两个妹妹可能还要好些,一提到两个女儿,罗氏的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流,只听她哽咽道:“你还要意思提你两个妹妹!你们只想着你们自己的前程,就没一个为他们的妹妹想过!”
“娘,怎么会?我和二哥有了好前程,以后妹妹们的腰杆子便更挺直,在夫家也就便更硬气!”林鸿宇有些不以为然。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你们到底有没有记不记得,明年婉姐儿是一定要成亲的!”罗氏再顾不得哭,瞪着林鸿宇怒道。
“怎么可能不记得!三妹比我小五岁,今年十七明年十八,虽在与叶深订亲的时候,就说好了等三妹十八便成亲。”显然说出这话的林鸿宇,思路依然没与罗氏在一条线上。
在一旁正与林婉说话的林鸿飞,倒是在罗氏提到林婉的时候,便已经明白罗氏的意思,一脸愧疚地看着林婉小声道:“对不起。”
林婉摇了摇头没说话。
说真的当林婉得知两位亲兄长不约而同选择了外放,心里是有些难过的。
成亲是人生大事,即便没有林荧光屏和林鸿宇这对同胞兄长送亲,震南侯府里也还有其他的兄长,只是亲哥和堂哥到底还是有差别的。
可是林婉又能说什么呢?
总不能因为自己要成亲,便让兄长们将他们的前程先放在一边吧。
“好了,你也别伤心了。儿子越来越有出息,咱们该笑才是!不过婉姐儿明明有两个亲哥哥,出嫁时却只能由堂兄背出门,的确十分遗憾,也有些对不住婉姐儿。你们兄弟二人可得好好对婉姐儿说声抱歉。”听着罗氏与林鸿宇总是鸡同鸭讲说不到一处,林文博总是没能忍住,打断了这对母子之间的对牛弹琴。
林鸿宇这才一脸的恍然大悟,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连忙站起来对着林婉深深一揖:“对不住三妹了。放心三妹成亲时,就算四哥没法子回来背你出嫁,也得让你四嫂子回来陪陪你!”
林婉站起来打算避开,想了想还是接下了林鸿宇的这个礼,尔后笑盈盈地说道:“四哥有心了,只是累了四嫂。”
周玉敏连忙笑道:“能回来参加三妹的婚礼,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再说泰县离京城又不远,不过两日路程能累到哪里?”
“三妹的婚期可说定了?”问话的是一直没有开口的安惠娟。
一番打岔,罗氏的心情明显已经缓了下来,听到安惠娟问起林婉的婚期便摇头叹了口气道:“婉姐儿的婚期还没确定呢。叶家想将婚期放在三月,你们祖母却想多留婉姐儿半年,便想将婚期定在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