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跪在地上,望着将离消散的身影,久久不肯离去。
跪了个把时辰,萧知韬看着惨白的一张小脸,劝了几劝,可这孩子却一脸倔强,始终不言不语。
夜深天凉,萧知韬实在担心,于是使了个把戏,将孩子迷昏,轻轻抱到屋子里。
借着月色,怀里的男孩儿皱着眉,额头淤青尚在,脸上还有风干的泪痕。
一双大手,轻轻护着。萧知韬不由得一声叹息,仿若苍老许多。
今夜,注定漫长而难眠。
接下来的两日,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在竹林中过的甚是安静。
小的从那日之后,便一直不肯开口说话;而萧知韬,则只觉的有心无力。
第三日,云儿坐在茅屋前的石凳上望着竹林,远远看到一个男子,手拿折扇,好生风流俊俏。这人走起路来又轻又快,眨眼功夫便不见了,不知是哪家走错路的少爷。
云儿对着天空发呆出神,只见一朵红色的芍药从天上缓缓落下,霎时瞪大了双眼,心中又惊又喜,难道是娘回来了?
顾不得所以,急急忙忙跑过去。但见这芍药花,飘然落入一双修长的手中。
刚刚热络起的心,一下子变得空落落。这个叔叔人长的漂亮,怎么这么坏心,偏偏拿这花逗弄自己,不由得涨红了一张脸。
吴凡看着眼睛潮湿,带着稚气的眼神,吐了吐舌头。
本来是看这孩子生的可爱,想打趣一下,看来这次是真得罪人,要被记仇了。
吴凡生的俊俏,笑起来更是满面桃花,可云儿此时只觉得这人讨厌,咬着嘴唇转身跑开。
“师弟?你怎么来了?”
萧知韬一出来,便看到自己这一向来影无踪的师弟,和满脸怒气的云儿,想起吴凡平日种种作弄人的行为,不由得皱眉头。
不大的茅屋里,两个男子席地而坐,面前清茶两盏。
萧知韬看了看紧闭的小屋,语气中略带埋怨“师弟啊,这孩子刚没了娘,心中正是难过,你又何必拿朵花来捉弄他,平白惹他伤心。”
看着满面胡茬,神情颓丧的师兄,吴凡心中叹道: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情人为情所困,无情人自然无烦无恼,可世俗凡人,有谁能做到真的无情?六根清静未必清,看破红尘未必破,自己何尝不是个俗人呢。
轻啄了一口茶水,吴凡轻轻叹了口气,道“这孩子可怜,我是知道的,今日也不是作弄他,只是怕他一直憋着不言不语,坏了身体,想个法子,激他一激。”
萧知韬皱紧眉头,心中难受。
见对方低头不语,吴凡续道“这孩子娘没了,孤苦伶仃,你打算如何安置?”
这几日小住茅庐,一是睹物思人,不舍离去,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没有想好这孩子的去处。将离拼了性命也要护得这孩子,自己万不能再负她了。
萧知韬心中思量,眉头皱的更紧。
似是看出对方的心中焦灼,吴凡轻笑道“师弟今日来,便是为师兄解忧的。”
萧知韬闻言眼中一亮,抬头盯着面前的人,却见对方脸上似笑非笑,拿着杯茶水慢悠悠的吹着热气,不慌不忙的小口轻啄。
萧知韬看的心急,恨恨的一把抢过茶杯,沉声道“你这逗弄人的性子真是一点没变,有话快说,否则今日非扒了你的裤子,打到你哭为止。”
吴凡扑哧一口,差点笑出声来,这个不苟言笑的三师兄,竟拿这话吓唬自己。也不知道这种闷葫芦的性格,怎么会招惹那么多桃花。
看对方真急了,方才收了笑正色道“承天门掌教真人有令,命萧知韬出任玄武阁阁主,带这孩子一并回山,细心教导,抚养成人。”
看着师弟端正的神情,萧知韬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