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小驿,竹椅木桌,不大的小店内倒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小二肩上搭了块布,一面招呼客人一面擦着桌子,甚是勤快。
不起眼的一处坐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埋头吃饭的,正是失踪月余的云枫。旁边二人,一个平静不语,一个容貌俏丽,正是白淼和碧桃。
自打离了山中宅院后,云枫觉得眼前二人,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柔和了许多。碧桃少了点刻薄,白淼偶尔能多看自己几眼,虽然谈不上交心,但起码融洽。
尽管自己猜测,此事一定与宅院昏睡有关,但却始终问不出个头绪,这碧桃定是听了白淼的嘱咐,也只字不提。而自己,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没得法子,只能不了了之。
清风细雨,吹的人心神荡漾。
自打吃了那桃子后,云枫便觉精力充沛,连日赶路也不觉得疲惫。
大概是天色渐晚,又逢阴雨。
此时,不大的店内,没多久便坐满了人。
话说这乡野小店,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店家挪出一片空地,摆了个桌子和木椅一把,一位长衫老人手拿醒木,“啪!——”的一声,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刚刚熙攘的人群霎时安静。
碧桃和云枫见状,也来了兴致。
此处多是过客匆匆、山野粗人,农家汉子最爱听那男欢女爱的风月之事。老者讲的是个柴夫的故事。
柴夫家境贫寒,天生狐臭,往来村人嗤之以鼻,每次出门都不得不以斗笠遮面。人至中年未曾迎娶,孤身一人,常年居住在山脚下,以砍柴采药维持生计。
柴夫虽然人生的糙,但却有颗爱花之心。
年中,适逢大旱,月余滴雨未下,花草枯败。
柴夫为了维持生计,不得不深入山中,采药中竟突逢天降干雷,闪如银刀,引得漫山大火。
柴夫忙不择路,失足跌落山涧,人险些摔掉半条命。
此处山谷浓烟滚滚,一株梅花开满树,却已被烧烧光了大半。柴夫见状,不顾安危,手持柴刀砍断着火的枝干,拼了力气保住了梅树。
这火来的离奇,退的也离奇。
不过半日,燥了月余的天竟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转而倾盆而下。柴夫下山后,摔伤了腿,烧伤了手臂,只能躺在床上养伤……
听到这,碧桃噗嗤笑了出来。
云枫见状,道“碧桃姑娘,听的这般有趣?”
碧桃看了一眼云枫,戏谑道“接下来肯定是花仙下凡,以身相许,相夫教子。柴夫既得美人,又得金银……凡间男子大抵是贪财好/色的,总想左手佳人伴,右手权势握,这故事肯定是男子所书,满足山野村夫的白日梦。”
见碧桃说的头头是道,继续听下去,果然一语中的。
讲书的老者,绘声绘色,声音抑扬顿挫,不忘加些离奇鬼怪的情节,又不忘暗示男女欢爱的那些事,听起来倒也不乏味。
周遭的食客个个听得津津有味,店家少不了多卖些酒水,讲书的多些打赏。
云枫转头,向碧桃问道“那这说书的,却是胡言乱语?全是杜撰?”
“呵呵……”碧桃难掩脸上得意之色,来了说话的兴致“这个嘛,倒也未必。三分真七分假吧。”
云枫识趣,恭恭敬敬的倒了杯茶水“碧桃姑娘,不知此话怎讲?”
见状,碧桃心里颇为受用,也不饮茶,续道“花妖修行不易,遇到山火天劫也是常有的事;花妖化人形相貌大多美艳,有恩必报,也是不错。不过……报以财物就是了,非要以身相许,生个一男半子,就是俗人平白杜撰,强加之事。花妖最是痴情、长情,爱不易、舍更难,凡人区区几十年光景,怎比得了花妖的几世情长……”
不知怎的,云枫此时想起了闭关修行的萧知韬。
不知道师傅当年跟母亲,是不是像说书的那样情投意合,两厢心许?不知道师傅当年跟母亲,为何最后没有在一起?不知道现在的师傅,是否已经知道青峰山一事,是否会亲自下山找自己呢?
“咳!咳!”碧桃重重的咳了几声。
云枫一回神,忙向碧桃奉承道“碧桃姑娘果然见多识广,小的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