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笑的心里一阵失落。
她不是不懂得分寸的人，就是因为太懂得分寸了，所以有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辛苦，那么的委屈，那么的难过……
但是，这一切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的选择，已经有所决定的事情，她就不会做过多的留恋，就像现在，对于程炙痕的解释，她很明智的保持了沉默，即使程炙痕和顾文嫣的语气，都有种“爷爷的佣人就是下等人”的氛围，她也依旧没有出口发言。
然而顾文嫣似乎对程炙痕的解释依旧保持了不满。
“你骗我！”
这么牵强的解释，就算程炙痕是真的这样理解的，这样去做的，顾文嫣也并不相信。
所谓旁观者清，程炙痕自己对着墨笑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没有人告诉他，但是顾文嫣看见了。
——她分明看到了程炙痕脸上有着对她从未有过的柔情。而对象，却是墨笑这个所谓的“爷爷的佣人”！
这让顾文嫣怎么能甘心？
程炙痕看着顾文嫣气呼呼的样子，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他觉得自己刚刚已经说得够清楚了。而顾文嫣小女孩脾气又上来，在这里胡搅蛮缠……这实在是让程炙痕感到头疼。
没有谁是对谁有绝对的义务的。
——程炙痕对顾文嫣也没有。
先不说他喜不喜欢顾文嫣，光是在顾文嫣的思维里，他程炙痕在外做了什么想了什么甚至是吃了什么都要给她打汇报……就好像一个玩具娃娃，全然受控于他人。
而顾文嫣渴望着拥有程炙痕所有的私情和长情。
因为她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但是这样的感情不像是爱情，更像是占有欲……太纯粹，也很脆弱。而程炙痕，不喜欢这样的感情。
他现在手里还拿着给墨笑抹药的勺子，神情有些漠然，没有笑意，让顾文嫣感觉很陌生。其实他平时被称为笑面虎不是没有原因的，暗算人的时候要笑，搞阴谋诡计的时候要笑，跟人商谈合作依旧在笑，敷衍应付人的时候还是好好先生的模样……但是他自己不知道，唯独对着墨笑的时候，他笑不出来了。
看着墨笑愚蠢的只能咧嘴，他仿佛觉得自己也被感染到。
想哭就哭，想乐就乐，这样的墨笑，他很欣赏。
可是这些情感，他该如何向人诉说？
程炙痕身居高位，身边只有合作伙伴，没有什么贴心的人。可以说话的人千千万，他又为什么偏要去找让自己感到负担的人来诉说？
“当着病人的面儿，你非要让我难堪，顾文嫣，是不是我平时太宠你了，所以才让你这样放肆妄为，一点都不知道尊重人为何物？”
“你……”顾文嫣气极。
“别拿手指着别人说话，顾伯父是不是有教过你？你现在这样骄横无礼，还粗鲁至极，一点礼貌都不讲，在医院里大吵大闹……哪里有一点淑女的形象？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文嫣。”
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刀口上撒盐，就是墨笑这个正在黯然神伤的旁观者都感到一阵心悸，更不用说身处风暴中心的顾文嫣，小脸憋得通红，眼里含着泪，就像一个受气包子，可爱又可怜，惹得墨笑都忍不住生出了罪恶感，扯了扯程炙痕的衣袖，小声道，“你这也太，恶劣了，人家都只是个小姑娘，你居然说的这么严厉……”
墨笑心说眼下这场景，只要程炙痕好好的去解释解释，事情很快就能再转一个弯，进入另一个进程轨道，但她是真的没想到程炙痕来了脾气，说发火就发火，一双笑眼冷若冰霜，瞪着顾文嫣气的红扑扑的小脸，半点情面都不留，“你要是想哭，就出去哭，我还有事要做，现在招待不了你顾大小姐。”
顾文嫣听完，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抹了抹眼泪，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气势，吼向正待再劝，嘴巴已经张了半截儿的墨笑，“我不要你假好心！！哼！”
随后又看向程炙痕，又忍不住委屈起来，但是气势还是很足，“你就知道拿我爸爸压我！我本来就是个淑女！不是什么行为举止就能把我定性的！你今天这么凶，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墨笑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我靠？这么给力？本来以为是个娇滴滴的小公主，现在居然摇身一变母老虎？
她跟着看向程炙痕，发现后者面无表情，不动如山，“是吗，那就随你的便好了。”
顾文嫣：“……”
顾文嫣：“呜呜呜炙痕哥哥你太无情了……”
墨笑眼睁睁地看着受气包一秒就变小哭包，一口气儿差点儿没喘上来，接着又捅咕了一下程炙痕，想让人安慰一下，小姑娘哭的这么惨，他还这么淡定真的好吗？
但是墨笑显然是低估了程炙痕的心狠程度，这一次生气丝毫没有打折的，大招尽出，“哭吧，哭完了就出去，我让保镖送你回顾宅。”
保镖们：“……”老板不是人。
估计待会儿还要他们来背锅。
顾文嫣噘着嘴，委屈巴巴，她哭的眼睛都红了，程炙痕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怎么可以？！！而且这家伙还让保镖送她走……那程炙痕呢？是不是就要继续留在这里跟墨笑这个女人打情骂俏勾勾搭搭！！
手里的上药动作重新开始继续的程炙痕不在意的瞥了顾文嫣一眼，成功把人吓得将眼泪憋了回去，然后他一声令下，让保安用扔苏雪一样的姿势将顾文嫣给扔了出去。
墨笑战战兢兢看完了全部过程，就连背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她又哆嗦着发言，“就这么把她扔出去了？”
程炙痕专心致志手上的动作，“放心，她还会再回来的。”
果不其然，被扔到门口，坐在地上的顾文嫣不信邪，刚被扔，转眼间就自己爬了起来，冲进房间，“炙痕哥哥你混蛋！”
程炙痕不为所动，冷漠道，“我说过，你最好不要踩到我的底线。”
——这次算是真正的警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