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白嘉言接过咖啡。咖啡罐的金属外壳凉凉的,但是有黎均然手心留下的温度。
“你记得喝。”黎均然转回去:“快到海边了,听听海浪的声音,心里会好受一点的。”
白嘉言闷闷的应了一声,抬头瞧着驾驶位上男子耳边的头发。手上来回滚着咖啡的罐子。
视线逐渐模糊。突如其来的回忆不单单只因为上午的小米粥。
自己不会记错的,手指的弧度,侧身的角度,还有说话和安慰人的方式,像极了母亲。
是错觉吗?咖啡的罐子和每天晚上母亲递过来牛奶的杯子大小和直径出奇的相似。
白嘉言看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个女人。
“嘉言。”
是妈妈,是妈妈!
“再怎么着也喝一点吧……喝了这杯牛奶再出门也好呀。喝完了我送你去。”
“睡不着吗,来喝点牛奶,妈妈给你热好了。”
“嘉言……”
白嘉言猛的睁开眼睛用手一捞,却发现自己眼前只有皮革触感的座位。
做了场梦,自己都没意识到。
现在想起来,母亲手上的青色静脉还有粉红色的指甲的形状也能记得无比清晰。
那场车祸后,自己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是失去了全世界。
心脏变的好压抑,她以为泪回从自己眼睛里溢出来,可是没有。
“真是可怜。”她暗暗自嘲。
关于母亲的眼泪,在棺材背后,还有打开空荡荡的冰箱,还有深夜中,早就流完了。
她装作眼睛痛的样子,俯下身来揉了揉眼睛。可是指关节越揉越湿。
白嘉言偷偷抬起头透过车玻璃的反光看了看自己。眼圈红了,不知道是被揉红的还是难过前的征兆。
景色一帧一帧略过,看着窗外也发起了呆。
“嘉言,你还好吗?”
感觉到车速渐渐变慢,她回过头,通过车内的镜子对上黎均然的眼睛。
“我现在在开车,我不知道你怎么样了,但是如果你难过,我不介意你跟我说。”
白嘉言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她笑了笑:“谢谢你,均然哥,继续开车吧。我不要紧的。”
谢谢你一直对我这么好。
“你刚才好像在后座动作挺大的,有虫吗。”
黎均然皱了皱眉,没有被白嘉言发现。
“没有没有,我刚在想其他事情。”她连连摆手,撒谎也撒的拙劣:“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白嘉言好像看到了一片乌云,她心虚的看看黎均然,又将头凑上车窗看了看。
“嗯,是挺好的。”
白嘉言咧咧嘴,摇开车窗——还好还好,只是玻璃颜色深了而已。
她知道这样很危险,但还是忍不住用手扒住车窗台,下巴垫在手上像小女孩一样嘟着嘴对着外面发呆。
“头不要伸那么出去。很多家里的小孩子就……就这么……”黎均然略带尴尬的说了句。
白嘉言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象了一下那个血腥的场面。然后突然恍然大悟,猛的弹了回来,吐了吐舌。
她甚至怀疑如果外面飞来一个飞镖,她也会一脸冷漠的想想这有什么结果才躲开。
窗外的新疆阿克苏苹果货车想是嘲讽一样出现。货车上的巨幅新疆姑娘正端着苹果对着三岁儿童白嘉言笑。
“想吹风就跟我说一声,窗不要摇这么低,容易着凉。”自己旁边的车窗应声上升,窗外的风吹进来刚刚好。
“赶紧吹吹我这个脑子吧。”白嘉言暗暗想想。
自己的母亲如果也在世,会不会这样面带笑意的批评她?
但黎均然没有笑,脸上崩的紧紧的——他正全神贯注的开车,时不时通过后视镜望一下白嘉言的行为。
安安分分坐着又容易发呆,白嘉言看着手机的咖啡,又开始神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