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忍冬看来，南宫烨之所以会屡次三番把她认错，归根结底也是因为南宫烨的愧疚。
曾经，南宫烨做出了那么多伤害苏凌霄的事情。
那一件件一桩桩皆是伤痛，埋藏于心底最深处，轻轻一触，伤口便会隐隐作痛。
南宫烨多的是叹息，他向来喜欢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从来都没有人能够将他看穿。
不知怎么的，面对杜忍冬之时，他总是会失控，甚至会不由自主的倾诉一二。
尽管杜忍冬待他一向淡漠，若非是顾及君臣之礼，杜忍冬多半不会愿意理会他。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朕总是能够从你的身上看到她的影子，在朕的记忆里，她是活泼娇俏的，而你总是那么的规规矩矩。她的心思一眼就可以被人看穿，可是朕却从来看不透你。”南宫烨轻声一叹，“饶是如此，朕仍旧觉得你们很像。尽管你和她的面容无一处相似，尽管朕明明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一刻，南宫烨的悲痛表现的淋漓尽致，他眼底的哀伤让人一览无余。
见他如此，杜忍冬心中不禁生出了许多好奇。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问道：“皇上既然这般怀念她，当初为何不好好留住她？”
为了避免南宫烨想太多，她又急忙解释道：“臣听闻皇上有一位苏才人，想必皇上说的那个人便是她。可是，臣还听说，她是罪臣之女……”
提及过去种种，杜忍冬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扎入肉中，传来阵阵刺痛，这才让她清醒了些许。
有些话，她不能问，也不能多说。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她。她在的时候，朕对她百般折辱，她一定很恨朕。”
南宫烨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凄凉，他浑身自上而下散发出冷冽气息，引得周遭气温骤降，叫人寒意顿生。
他说的没错，苏凌霄的确恨透了他，却也爱惨了他。
此刻，他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杜忍冬，亦是从前的苏凌霄。
遗憾的是，他并不知晓这一切。
两厢沉默，一时间，杜忍冬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杜忍冬深觉无奈，正想着该如何回应，南宫烨却在此时开了口。
“朕也有朕的无可奈何，身为皇帝又如何？这一辈子终是不能随心所欲，徒留遗憾……”
南宫烨神情落寞，他的哀伤无处可以倾诉。
即便是痛，他也要硬着头皮扛下去。
作为帝王，这便是代价。
“臣倒是不知，皇上有何难处？”
杜忍冬的内心充满了期待，却又被无边的痛苦填满，她在期待什么呢？
又有什么可以期待？
那人曾经狠心到那样对待她，丝毫也不顾及任何情义。
他给的痛苦是真实的，纵然是已经过去了两年，依旧让杜忍冬觉得痛彻心扉。
不知不觉间，南宫烨竟然说了这么多。
他的难处，不足为外人道也。
“今日，朕的话似乎有些多了。如今，她人已经不在了，有些事也不必多说。”
最终，南宫烨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若是非要有一个人痛苦，他宁愿那个人是他。
事到如今，他甚至觉得承受这种痛苦亦是在赎罪。
他曾经深深的伤害了苏凌霄，那么就让他一生痛苦，做一辈子孤家寡人好了。
这些话，南宫烨不会告诉任何人。
龙袍加身的南宫烨，长身玉立，一身的高贵气质，却依旧难掩他的萧条落寞。
“皇上可曾悔过？”
明知道南宫烨不会说出其中缘由，杜忍冬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不曾，若是再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朕依旧会做出方面那样的选择。伤她，却也是在护她……”
这一句话，让杜忍冬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