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要问一问自己:我最关心、最在乎的是什么?这些顾虑、担忧带来的是积极效果,还是徒增烦恼?”贺桃芳的指尖,敲打着电脑笔记本键盘,一行行字,像列队的士兵跃上屏幕,“现在,我只有做减法,才会让自己轻松下来。在越是混乱不安的时候,越要把功利性、结果导向看得淡一些、看得薄一些,不能自乱方寸。”
贺桃芳写完,将头埋于掌心间,让自己混乱的思绪慢慢趋于稳定。她刚接到一个从湖南打来的陌生电话,一接居然是叶志龙的,他说他们总部通过统一部署、调研,总体感觉豫州发展前景不好,因为“新人”一听豫州这个地方,就会联想到“传销窝”,“新人”有戒备心而来,往往“生意”看不下去便逃弃,于“生意”发展非常不利,于是便统一调配到了湖南。而湖南人却非常热情,物产丰富,旅游景点多,所以极好邀约“新人”,发展“新人”。他们刚搬来不到半个月,有的“家庭”已发展了三四个下线。
“桃芳,家里你再负担一些日子,我很快就会上总,很快就会接过你的担子。”叶志龙在电话那端一再保证。
事实真是如此吗?贺桃芳将信将疑,猛然想起去豫州时,叶志龙带她去见的那个已上总的老乡刘兰香,因是老乡的缘故,也因刘兰香所讲的经历深深打动过贺桃芳的内心,桃芳当时便加了她的微信的,但因为对此行业心存疑惑,一直不曾交流过,当下为什么不问问她现在的实际境况?辨别一下叶志龙所言的真假?
贺桃芳想着,点开刘香兰的微信:“老乡,想问你一件事情,能说实话吗?”
“你说。”
“你上总了,现在是拿十万左右的月薪吗?”
“我是一分钱都没拿到,我将我的队伍全部解散了,我现在又回到了深圳家里带孩子、兼做微信儿童书店。”刘兰香回复道,“我一直想告诉你实情,又担心伤害你的感情。其实做一行,完全是陷于无休无止的虚妄幻想之中,根本不可能实现。”
这样的回复于贺桃芳,好像是在意料之中,又像千军万马在她心中辗踏,她麻木的内心总响着一个微弱的声音:“他一个银海正牌研究生,曾在湖东,湖南,山东的销售经理当了那么多年,天南地北见识广博,不至于上当,不至于误入传销。没准有一天他真能身价千万的衣锦还乡,携起白纱飘飘的自己,迈入盛大的婚礼舞台,接受令人羡慕的盛大婚礼。”
刘兰香的微信里,再一次冒出的信息,将贺桃芳心存的一点念想击得粉碎:“我其实早就想告诉你实情的,进入这一行的人其实都早就知道,自己是陷入了虚幻之中;好在我只有两年时间,并且做到顶端,更多的看清了事实真相。豫州公安这次将我们这批人全部潜送回原藉,我便解散了我的团队,而有许多无法醒悟的人,则去了湖南。”
叶志龙的谎言不攻自破,贺桃芳也不想揭穿。通过经历的这系列事件,她明白了,她不能低估自己的能力,更不能高估或者给予他人太高的期待。她已经开始意识到有许多事情只能靠自己才能完成,而她自打踏进了叶家门,就在悄然之中重新建立起对自己的重新认识和信任感。
生存的压力,并没有影响到贺桃芳的斗志,却点燃她的职场雄心,她不仅要在经济上支撑起这个家,更要有精神上的充实。她再次通过网络,将一份份简历投寄给文学绘画等相关的文化部门或单位。在等待回复的过程中,她还是坚持写,坚持画,坚持将画作上传到网上销售,以获得生活开销的来源。
没想到的是,三月一号,贺桃芳接到市画协章之明通知她去荷田区花纤谷采风两天的电话,贺桃芳便兴致勃勃地答应下来,她太需要这样的机会去外面呼吸一下我久违的新鲜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