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今,谁不会花言巧语?也许正是花言巧语的人太多,我这种实在人才越发容易突显出来。我以前在湖南,在山东打开啤酒市场,凭的难道不是我的木讷与实诚?”叶志龙井井有条的话,将贺桃芳的劝诫再次击碎,生生咽回到她的肚子里。
“好吧,我们不争了,我们看实际情况,给你一年时间。”贺桃芳接过叶志龙手中的行李,转身挤于人流,看着身作旧衣旧裳的昔日老总,着魔般迷上这个行业后,甘愿抽三元一包的烟,十来元一瓶的劣酒,百般滋味便涌上心头。
龙腾虎跃、浮想连翩的窗口短暂开启后,在贺桃芳离开叶志龙回到银海家里,便烟消云散。豫州的一切,便变得像梦般不真切。家庭四口人的日常开支,晓池与君君学习上的开销与负担,使贺桃芳意识到这一年,她必需要拥有更大的勇气去进行必然的割舍和转移,她需要在非常艰苦的环境下去进行新的创业或是自新,才能将离婚,再婚的阴影挤出心坎,不至于让她陷于忧郁或精神被撕裂的陷阱。
贺桃芳每月给继母三千元的日用开销,有时婆婆觉得不够,不停在贺桃芳面前念叨菜,米、油、粮的价格升级,电费水费上涨,贺桃芳便自己去买菜,婆婆又嫌菜不新鲜,肉太肥;贺桃芳只有躲进六楼的书房或房间,挥动着画笔,才能避免一个屋檐下的针锋相对。
深陷孤独无依之中,所谓的责任与面子,将贺桃芳对爱情潜存的浪漫幻想,挤跑得无影无踪,她当前的任务不是寻找爱,而仅仅是寻找并发现她在内心建立起的给爱造成障碍的壁垒。这个家庭,因叶志龙特殊的职业,很大的漏洞需要她去填补,并且捆绑着她的名声和未来前景,让她无法脱身。好在,命运还是对她不薄,不断给她提升、见识的机会。现在不管环境如何变化,她的根基与能力却在画笔上、在键盘上,这是不争的事实,她只有回到自己的专业上,只有在自己专业上努力才是永恒不变的硬道理。
压力即动力,身处家庭之中的贺桃芳现在有足够的时间与空间重操旧业,她整理出一些旧作,作些修整与装饰,拍成照片发布到网站,居然又吸引到大量粉丝与买主。她的画,多则千元,少则百元,她都慷慨出手。她绘画的灵感不断,只要勤快,她不愁画不出画。再说她当前的境况,也只配当个画画的机械手,什么爱,什么情趣,在生存面前,统统只是一种奢望。
这样忙碌的日子维持到晓池初中毕业考试,晓池的总分居然只有一百五十多分,平均下来,每门功课都只有二十几分,最多的一门课程是语言,拿了六十分。贺桃芳为此陷于深深的恐慌与不安之中,她将晓池的成绩,如实向叶志龙讲述:“以她这样的成绩就是求人上了高中,也是在学校混日子,但若不读书只有十四岁的孩子,会在社会五颜六色的染缸里染成什么颜色?真是急死人了!”
“孩子成绩不理想,并不等于其他所有事情都做不好。”叶志龙在这方面的豁达,令贺桃芳深感动容,“你早就跟我说过晓池的情况,我也早对黄教授打过预防针了,我明天就回来落实晓池读书的事情。”
第二天赶回家的叶志龙,淡定、沉稳,一点点平息桃芳内心的焦虑。他拉着她的手,一遍遍行走在还建小区巍然屹立的大厦,安慰她说:“看晓池也不是笨孩子,考试分数也并不能代表她的人生,我已跟黄教授联系好了,明天去黄教授家碰个头,去年咱们订婚时你也见过他,我们一直还没去看过他——其实早就应该去看看他的。”
“晓池考这么点分数,能上中专、能上大学吗?”贺桃芳心里还是不踏实。
“能!”叶志龙却是信心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