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本来就是我为了照顾姐姐的妈妈,蔡伯伯才订下的病房;姐姐的妈妈病逝了,我们当然应该离开,不能赖在这儿不走,加重人家的负担。”贺桃芳道。
“可是姐姐不让我们走。”
“姐姐还小,不懂得大人之间有些约定是必须要兑现的。”
“姐姐培训回来后,没看到我们该多伤心啊。”
贺桃芳语塞:“明天她爸爸就回来了!”
“她爸爸回来了,她也还是想跟我玩啊。”
“那过了春节呢?你们各上各的学,还能一起玩吗?”贺桃芳见晓池语塞,顿时来了底气,“不能吧?总是要分别的吧?还不如早走呢。”
“我不走,我要等姐姐回来!”晓池倔强地坐着不动,“你也答应了姐姐一同吃午饭的。”
“哎,做人还要不要一点自尊、还要不要一点骨气?这儿不是我们的家,这儿不是妈妈能承担得起的,我们住这儿,我们在这儿的吃喝住,全是姐姐的爸爸提供的,再下去我们欠别人的越多,妈妈一辈子都还不起了,你知不知道?”
“要走你走,我就不走!我就要等姐姐回来!”晓池倔强地道,“我答应姐姐一起回来吃午饭的,绝不像你们大人,专门说谎——更可气的是,还装模作样教育我们孩子不要说谎。”
“你……你这是给自己找个好吃懒做的借口!”贺桃芳实在忍无可忍,背起自己的行李,“好吧,你要留下便留下,我走了!你要是觉得这儿比妈妈的家还好,你就住这儿吧,懒得管你!”
贺桃芳出了门,不时回望,她潜意识里多渴望晓池能背着她的书包及洗漱用品,一路欢叫着“妈妈”追来。可是,她一路回望一路失望,走到了公交站,还不见晓池的身影出现,她失望地喃喃道:“人呐,真是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真是连妈都不要了!”
正想着,小提包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她惊喜地想一定是晓池打来的,晓池一定想让妈妈在公交站等她。于是放下行李箱,从包里抓出手机,看也没看,飞快地按了接听键放在耳边道:“晓池,快来,妈妈等在公交站。”
电话里,传来叶志龙的笑声:“哈哈,是我,桃芳,我是昨天跟你通电话的叶志龙。晓池是你女儿吗?”
“是的,不好意思啊。我手里提着大包东西,没看来电显示。”贺桃芳讪笑着解释。
“哦,提得动吗?要不要我打电话让贺云霞帮帮你?”叶志龙的话,立即在贺桃芳心里涌动着丝丝暖意。
“不用,不用,就几本书、一套画画用具和几件换洗衣服而已。”贺桃芳忙道。
“我已订了机票,下午两点到银海,晚上我请你看电影,一起吃餐饭,随便聊一聊、看看我们有无缘分好吗?”叶志龙在电话那端既是征求贺桃芳的意见,也是发出见面邀请。
“我们昨天才通电话,是不是太快了?我还没有一点准备。”贺桃芳心如小鹿乱撞,叶志龙大老远的乘机而回,她不可能避而不见。一切是不是太快了?一切似乎正是她渴望中上演的剧情,可总有一种不切实、不踏实的感觉在她心头弥漫,而具体的缘由,何桃芳却又说不出所以原来。她只是感觉,她的眼前,腾起一阵美丽的、泡泡糖似的烟雾。
“有缘的,不在于接触时间的长短,有份的,也不在于距离的远近,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也不要勉强自己,银海毕竟是我的家,我也快有两个月没有回去了,也想回去看看我的儿子和继母。”叶志龙得体的体恤话,令贺桃芳有种无懈可击的稳定踏实感。她想,也许这就是命吧,不善表达,又曾“失语”过的她,与叶志龙沟通起来却很是舒畅,“你要是觉得我还可以,我们就可以把事情定下来,你要是觉得我并不适合你,我们就当交一个朋友,共同看了一场电影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