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碧倩想想,思忖着,点点头:“有道理,灵丹与妙药都没长心,但阿姨照看我妈,是会用心的。”
蔡碧倩拉上行李拉链,看看躺在床上的杨仙菊,走过去拥抱着她:“妈,好好休息,蔡叔叔接我去学校了。”
“好好学,有她陪我就行!”杨仙菊居然表现得像一个思维正常的人,显得通情又达理。
蔡碧倩兴奋地拥了拥杨仙菊:“妈妈就是好!你有什么事情,要记得与我、与这位贺阿姨说,不用担心什么,好好休息!”说完,提着行李,与贺桃芳道别。
贺桃芳立在门口,看着蔡碧倩聘聘婷婷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心想这孩子比晓池只大三岁,却很通晓礼数,年纪轻轻的却表现得像淑女般的通达。贺桃芳感慨着,转身看到床脚落下了一个粉红色的小皮包,拿起来掂掂、捏捏,似乎是厚厚的一沓钞票,看看杨仙菊闭着眼,进入睡眠状态,立即虚掩着门,提着红色的皮包追了出去。
医院一侧的大门口,蔡步程将蔡碧倩的行李放入后备箱,蔡碧倩打开车门,正准备要上车,却看见贺桃芳从大门内像颗子弹般弹射了出来,手里挥舞着一个粉红色的小皮包。
蔡碧倩一拍脑袋,迎了上去:“谢谢阿姨!看我做事总是丢三落四的,又给阿姨添麻烦了。”接过包道,“里面还有身份证,报考时要用。”想想,打开包,拿出纸笔,飞快地写上电话号码,递给贺桃芳,“阿姨,这是我的电话,我想你照顾我妈,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遇到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与我们联系。我走了!”挥挥手,转身跨上车。
蔡和群关好后车箱,拍拍手,抬起头,看着贺桃芳转身闪进医院大门口的侧影,惊疑地张大了嘴:“怎么是她?真是她吗?这世界也太小了吧?”
“蔡叔叔,你发什么愣啊,快开车吧。”碧倩在车上催促着,“我们学校可是规定晚上九点钟之前一定要入寝的。现在又是下班高峰,估计一路上都堵得一塌糊涂了吧?”
“好,好,来了,来了!”蔡步程打开门,坐进驾驶室,猛地摇摇头,“这个女人,不是早从银海市消逝了、做了一个军官太太么?怎么会混进和群家?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蔡步程猛地一踩油门,觉得有些蹊跷,拼命摇着头,“不会是她,不会,二十年都快过去了,她早成老太婆了,怎么可能是她?她怎么可能不老?”
蔡和群猛烈地摇着头,专心地在车流间左冲右突,强烈地驱逐着一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假若人生犹如一条长街,我不愿意错过这条街上每一处细小的风景;假若人生不过是长街上的一个短梦,我也愿意把这短梦做得趣味盎然。”一排排娟秀的小楷,随着贺桃芳手里的毛笔移动,一首小诗从她心间,飘拂在《古街》这幅画的上空。
黛墙徽瓦,飞檐翘角,平滑的青石板,铭刻着削瘦的年头,挺过的风暴及岁月沧桑。一个身作旗袍的女子,举着一把碧青的油纸伞,丁香般的飘逸身影,注入古街一股清新的活力。
这幅《古街》,是贺桃芳在护理杨仙菊期间空余时间创作的,每次去医院下了公交,要经过银江古街,在那条古色古香的步行街,倾听着高踏鞋“叮当”敲响青石板的声音,她的绘画灵感一下被点燃。
原来,一次结束的到来,也总会带来新的开始。曾经,她贺桃芳以为离开朱健民便无法在这座城里生活,想不到却遇到了吕绯雪;离开吕绯雪时,她想不到会遇到杨仙菊、蔡碧倩这对母女、遇到脚下的古街。做护理工作,是贺桃芳承前启后的阶段,她在陪护杨仙菊的日子里,也渐渐悟出要彻底放下对过去的留恋,她也能够清楚地看到她未来的出路在何方,重新成就她的机会又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