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保护她?!你知不知道她死了!她死了!”
百里呈抓住百里骄的肩膀,疯狂的拧,疯狂的问。他现在比百里骄更像一个疯子。
他好不容易有个朋友啊。
百里骄无动于衷,完全没有生气,他淡淡抬眸,“你怕什么。我会下去陪她的。”
百里呈深恶痛绝地看着他,下一拳,砸在了墙上。整个地牢恍惚间摇摇欲坠,那面墙都要被他砸穿。
百里呈缓了好一会,看见地上那干涸的血迹时,沉默了会,道:“我把她藏在一个世外桃源,再也不会有人去打扰她了。”
百里骄重新靠在墙上坐,嘴角噙着笑,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即将要死。
“这东西,你收好。”百里呈取下身上的画给他。
那上面画着的,正是苏浅。
百里骄看到后,触景生情,顿时落泪。宝贝的卷起来后,他护在怀里,犹如一次次苏浅撞进他怀中那样。
只恨聚少离多,恨阴阳两隔。
该说的话都说完,百里呈咽下口水时,血腥味十足。
剩余这日,百里骄抱着画卷,茶饭不吃,人已经苍老了十岁。看起来,再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淳王爷。
晚间时分,距离百里骄问斩也就剩下不到几个时辰,百里呈刚在书房写好信件,叫人派往白雀城。
密探从小道里进来,回禀他,说秦音抓到了。
抓到秦音的时候,她还在胭脂铺逛。被密探打晕头后,一麻袋套走的。
这个女人,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先把她锁起来,好吃好喝的供着。”
“是。”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抓了人还好好对待,但密探命令照办就对了。
百里呈在书房坐到了天亮,脑子乱糟糟的。直到守卫来提醒时间时,他才恍然大悟。
起身,穿衣,然后赶往刑场。
今天是百里骄被问斩的日子,天越发阴沉起来,随时随地要下雨一样。所以守卫们也备好了伞。
一出门,雨就下了,哗哗啦啦的,顺着屋檐垂下。这种天气,正适合捧着书在窗前看,看累了,就在软榻上躺着聊天。
百里呈恍惚看见了这样的场景,听到了苏浅的笑声。一声闷雷将他炸醒。
马车行驶到刑场外,比囚车还快。
一盏茶时间后,原地聚集了不少来围观看热闹的百姓。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不久前轰轰烈烈的淳王,竟然要死了。
还死得那么惨,要被斩首。
“哎呀,我们还是别看了,这场面过于血腥。”
“这种热闹你不看我看!去去去,你赶紧回家做饭去。”
哄闹中,百里呈坐在马车内,挑开帘子,看见囚车来了。把守的士兵很多,轰轰烈烈,好像在恭送什么英雄。
士兵们按部就班将百里骄从囚车上带下来,百里呈双手双脚都带着手铐脚链,铁链沉重的拖地声仿佛响彻在人们的心上。
多年后,有人回忆起这一幕,会说:“想当年,那个丰神俊朗的淳王我也是见过的。”
百里骄被押上刑台,跪在地上,跪着整个京城,偏巧了,他一来,雨就停了。
外面的守卫收了伞。
没有奇迹,也没有转机,判官看吉时已到,从竹筒中抽出一支令,叹了口气后,投掷出去。
刽子手的大刀早已准备好了,喷了口酒后,活动四只筋骨,然后,手起刀落。
现场爆发出几声尖叫,有人不敢看,有人看得还津津有味。
百里呈的瞳孔骤然缩小,他已经下了马车,现在竟然有些站不住。
“王爷,没事吧?”守卫的话刚说完,雨再次下了,还下得很大。
仔细一看,竟然……是场血雨。
“奇怪了,这雨怎么是红色的?”
“哎呀!说了这乌云是不祥之兆,你还在这儿看,赶紧回家,否则今天我就不做饭了!”
“是是是,走吧走吧,哎呀,真是晦气,溅了一身泥泞。”
百里呈撑开伞,站在原地看着,那处血迹斑驳,被雨水冲刷。
守卫在后面劝他回去,他无动于衷。
看热闹也就这么一瞬间,围在刑场的人渐渐散了,最后,连判官都走了,百里呈还撑着伞。
他伸出手,去接雨,果然是一场血雨。
他喃喃自语道:“你们……总会再见面的。”
百里呈摩挲着手上扳指,“从今天起,每天只给秦音喂一顿馊饭。”
“是。”
说罢,百里呈不再看,转身进了马车,回府。
至此,京城再无淳王府,里面的人死的死,散的散。苏浅长眠在桃花源地中,至于百里骄,最后还是由百里呈替他收尸。
桃花源中,风在轻轻吹,枝头上的花瓣落在地上,盖出了一条花路。
三日后,百里呈重新回到这,这一次他要亲手埋葬的,是百里骄。
他将两人合葬在了一起。然后,剩他孑然一身,顿时觉得天地无趣。